站在溶洞洞口朝上面仰望,连绵的森林滤掉了大部份阳光。白天翔感叹了句:“是个好地方。”
沧海桑田,流水一点点将山的内部腐蚀出巨大的溶洞。直到有一天,洞顶承受不住重力轰然垮塌,便形成了自然界的天坑。
植物的种子在无数年的时间里在此寂寞地抽技发芽,将这里铺满绿意,渐渐和整座森林融为了一体。只有从空中俯瞰,看到四周悬崖如刀削斧劈的围合地势,才能尽观这处天坑的全貌。
白天翔和陈山弃车步行,从绝壁之中的羊肠小道下到了天坑底部。
溶洞在悬崖底部,洞口很干燥。往里走,能听到潺潺流水声。洞口平坦处铺了个睡袋,陈山靠着山岩坐在睡袋上。贯穿右手手腕的那枝箭已经拔出来了。半截染血的箭就放他身侧。
白天翔在洞口欣赏了一会风景,转过身在陈山身边坐下:“你确定这地方安全?”
“放心吧。解放前还有采药的人来天坑。现在谁还来这里采不值钱的草药?下山的羊肠小道都被遮挡完了。这地方至少有十几年没有人来过。连我都差点没找着路。”陈山右手缠着纱布,一夜之间胡渣就冒了出来,神情憔悴。
他嘴里叨着一枝烟,嘴唇起了一层干壳,眼睛斜睨着白天翔慢吞吞地说道:“老白,哥们儿对得起你。不管章霄宇怎么套话,半个字没有提起你。”
白天翔知道他的意思:“山猴子,你放心。你对得起我白天翔,我也不会亏待你。”
他点了枝烟吸了一口:“真是没想到,当年那小崽子竟然能记住你的声音。一晃二十年了,我儿子今年大学都毕业了。我以为再不会有人提起沈佳了。章霄宇是林景玉。呵呵,这小子也藏得太深了。”
说着他又狐疑地看向陈山:“你真没被他套出点什么?”
陈山便冷笑起来:“信不过我?如果我说出了你,警方就不会只通辑我一个人了。”
白天翔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笑了起来:“咱哥俩二十年交情了。我还能信不过你?确认一下,我心里有底,警方找我调查也好应付。”
他将带来的大包提了过来,从里面往外掏着东西:“固体酒精,锅,面条方便面罐头牛肉干茶叶。五条烟四瓶酒。走得急,也不好带。你省着点也能吃大半个月。这一大包全是药。止痛药,消炎的,云南白药,纱布。还有摄子剪刀。你自己对付着使。”
见他准备得周全,陈山面部表情渐渐缓和:“洞穿伤好治。不发炎就好。”
“我算着时间再给你送东西来。你在这里躲到风声不紧了,我就送你出国。”
“放心,我一个人无牵无挂耐得住寂寞。你来的时侯小心点别缀着尾巴。”陈山将烟灭了,对白天翔说道,“时间还早,开瓶酒,咱哥俩喝两杯你再走。”
白天翔皱眉看了眼他的伤:“能喝酒吗?喝点水吧。”
白天翔的关心让陈山更加放松,他笑了起来:“又不是断胳膊断腿,穿了个洞而己,没事。”
白天翔便开了瓶酒,撕了两袋牛肉干下酒。
一瓶酒下了肚,两人都有了些许醉意,望着外面安静得只有鸟叫声的树林一时间都有些感慨。
“山猴子,你说,如果我不让你盯着江城弄死他,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陈山不屑地嗤笑了声:“说你狠吧,有时侯又是个软蛋。每年低息借给江城几百万,哪次你不找我喝酒开骂?这二十年来,没有董事长和你借钱支撑,江氏能做大?江城说话云山雾罩的,一副什么都知道我就是不说的讨揍样。我早烦那孙子了。他早年前敢提一句知道沈佳来老鹰山做什么,我早弄死他了。是我们自己心虚,山上的事情江城晓得个屁!沈佳不可能告诉他。她自己宝贝那些壶,生怕江城晓得了截胡呢。”
白天翔叹了口气道:“如果我大哥早说让我家白星继承唐氏。我早不鸟他了。不过,你说你做得滴水不漏的,警方又没有证据,江城王春竹的事打死也不认就拿你没办法。回头找个好律师,最多就是章霄宇那小子小时侯的事情。二十年了,他好好的,主动自首弄不好缓刑都有可能。你非要跑。”
“还是被章霄宇绕糊涂了。以为沈佳真告诉江城上山买壶的事。这一跑是麻烦了。以前没有证据。等警方搜了我的家,就有证据了。录下的江城录音,我的笔记本能连通江氏大厦的监控。我还画了幅路线图。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章霄宇突然说出自己是林景玉,去了松山公园。我没时间回家清理干净。”陈山有些无奈,也有些无所谓。喝了酒手腕疼得一抽一抽的,整个右胳膊肿了,动都动不了。他有些疲倦,“能把我老娘侍侯舒服归西,过了二十年好日子,我也不亏。”
抬头看到白天翔皱眉,他用脚踹了他一下:“放心吧。绝对没有半点东西能扯到你。”
“喝点水。好好睡一觉。”白天翔从包里拿出两瓶水,拧开了递了一瓶给他,“我也差不多准备走了。”
陈叔接过矿泉水瓶一口气灌下大半瓶,边喝水边感慨:“年纪不饶人。当年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他闭上了眼睛,困意上了来:“当年我进林子想给我老娘打点野味,遇到一头黑熊。爬树逃了命,回家才发现差点被熊爪子开腔剖肚……”
他的声音渐弱,鼾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白天翔用脚踢了踢他:“山猴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