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 / 2)

千玑图 青橘一枚 2903 字 3天前

游莲惊讶,她第一次听说温敦夫人是汉人,那么宗懿也是有着一半汉人血统的咯!

“温敦夫人的陵在哪里,你带我去。”游莲对老校令道。

……

游莲来到温敦夫人陵的明楼跟前,静静地看眼前这座孤单单的墓。

陵墓前的草倒是被人除过,但架不住这块地界是草的天下,不是人的。尽管老校令催动他苍老的身体尽力维护着温敦夫人的脸面,但是顽强的野草们依然零零星星自地上青砖的缝里钻出来,试图反攻这片陵地。

明楼被翻新过,灰白色的石壁石塔上,还能看见凿工们用凿子划过的痕迹。游莲迈步走进那明楼,看见一块刻着温敦夫人名字的石碑,上面刻着生卒年月。

游莲静静地看这块石碑,想象宗懿在温敦夫人面前醉酒的样子。

宗懿很少提及他的生母汉女温氏,说得最多的是现在的大妃纳兰玉,不仅说得多,就连宗懿的行为,也是把纳兰玉当作女神一般顶礼供奉着的。游莲还当他早忘了是谁生的他,没想到宗懿难过的时候,还是会思念他那早逝的生母。

“温敦夫人嫁给可汗的时候,可汗还只是昆都部落的小首领,夫人是个柔弱的汉人女子,刚嫁到女真来不适应,也曾闹过几天脾气。”

身后传来老兵的声音,老兵似乎很敬重温敦夫人,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虔诚和向往:

“但夫人总归是善良的,她看见部落里的孩子们生活差,病死的也多,夫人很心疼。很快,夫人擦干了眼泪开始教我们昆都部落的男人女人们种田耕地,用小米煮饭食,用青稞酿酒。夫人还是女先生,她在我们昆都部落里开设了学堂,夫人亲自教我们的孩子识字读文。所以,我们昆都部落是所有女真部落里第一个会种地,也会念书的部落,大家都很喜欢温敦夫人,说她是祖巫娘娘下凡。”

游莲默默听着,来到明楼中央那块石碑前,缓缓坐下。

“夫人不恨可汗?”游莲望着那不会说话的石碑轻轻地问,似是问老兵,又似在问自己。

“温敦夫人是祖巫娘娘下凡,怎么会恨可汗?”老兵急忙摆手,纠正游莲不正确的理解:“我们都是祖巫娘娘的孩子,娘娘为天下苍生,不愿意横生杀戮的。”

游莲转头,看着那老兵:“是么?如若天下大同,不再有女真与汉人之分,倒是也不错的,大家都是祖巫娘娘的孩子而已。”

老兵点点头,浑浊的双眼里闪动着亮光:“是啊!胡汉相争数百年了,不过是你唱罢了我登场,白白牺牲那么多老百姓的性命!冤冤相报何时了,如若大家有一颗和温敦夫人那般包容的心,这天下啊,不就太平了!”

……

游莲觉得老兵说得很对,如若大家有一颗如温敦夫人那般包容的心,这天下不就太平了?毕竟,大家都是祖巫娘娘的孩子。

所以温敦夫人教了女真人种地耕田,读书识字,教他们学会走下马背来生活,才有了昆都一支的壮大,有了完颜旻的今天。

就像完颜旻,他的好几个儿子都能说汉话,其中还有能说得很好的,相当亲汉的也有。现如今,完颜旻更开始推行汉学,任用汉人博士……

或许,这些都能算作温敦夫人对完颜旻经年潜移默化带来的影响吧!

就连游莲也认为,温敦夫人是一个伟大的女人,所以她在温敦夫人的面前磕了几个响头。游莲早就应该来看望温敦夫人了,可是宗懿没有带她来,游莲自己也没提起过。

温敦夫人的伟大并不能掩盖她儿子的不足。游莲感叹温敦夫人还是走早了,让宗懿给长茬了。

“如若您能听得见我说话,夫人您可能会从地底下跳起来,把您自己的儿子给带走……”游莲坐在温敦夫人身边与她娓娓地谈:

“您儿子杀了我们不少人,就连儿媳的父兄都是因您的儿子战死沙场的。而且您儿子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他阻拦我杀妖妇,还不让我营救我们的天子回家。”

“您说,我该不该骂他一声孽障?”游莲望着石碑上温敦夫人的名字理直气壮的责问。

“不是儿媳薄情,而是您的儿子实在太让人失望了,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我们汉人的天子回到南海,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您替我看着他……”游莲说出这句话,眼泪便流了出来。

……

却说这位有着一半汉人血统,又长茬了的完颜宗懿实在醉得太死了,他已经不省人事,只能由侍卫统领宫绍背着走了。

喝醉酒的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重很多,宫绍背着宗懿闷头朝宅子的后院走,一边转过头来问陈潘:

“陈姑娘,属下应该把九王爷搁哪边?”

陈潘跑得满头大汗,好容易追上了宫绍,停下脚来,看见宫绍正站在连通不同方向的垂花门前——

向左是去陈潘住的院子,向右便是通往宗懿住的院子。

陈潘喘着气,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走这边,去我房里。”

话音刚落,陈潘的心便猛地甩了两甩,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脸上不由自主地发起烧来。陈潘偷眼看了看走前面的宫绍,好在宫绍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背着宗懿一脸平静地朝陈潘的院子走。

见没人质疑自己的回答,陈潘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总算慢慢舒坦了下来。

宫绍把宗懿背进了陈潘的卧室,把宗懿囫囵丢进拔步床里后,宫绍便低着头,口里说着辛苦陈姑娘的话,便后退着走出了陈潘的房间。

在包括宫绍在内的所有人看来,陈潘就是宗懿养的一个外室,把宗懿留给陈潘照顾,自然没问题!

宫绍退出了房间,屋内便只剩了陈潘一个人。她遣走了屋里的其他下人,只因人太多,人多手杂,陈潘觉得会打扰到九王爷休息。

屋子里有点凉,陈潘走到炕尾,把炕坑里的火给拨大了一点。柴火在炕坑里毕毕剥剥地响,烧得炕头暖烘烘的,也烧得陈潘的脸,愈发红艳……

陈潘起身回到宗懿的身边,看他熟睡的脸透出一股孩童般的无辜。柔情溢满胸膛,陈潘抬手,拿湿热的棉帕替宗懿擦了擦脸,再擦净双手,洗净双脚后,陈潘吭哧吭哧把宗懿规规整整摆进了拔步床的正中央。

宗懿枕在陈潘枕过的头枕上,躺在陈潘躺过的大红色花开富贵锦褥上,墨黑色的发髻一丝不苟地高束头顶,雕翎流云纹织金缎的外袍,衬托出他宽阔的胸膛和精干的腰。

陈潘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只是想伺候九王爷好好休息,陈潘的洞房花烛夜应该是浪漫的,郎情妾意,令人销魂夺魄。

陈潘鼓足了勇气朝宗懿的腰间伸了过去——

替他解开蹀躞带,松开领间的扣。

陈潘替宗懿解开外袍后,想替他解开中衣领口那粒过分紧绷的纽结,正在奋力与那粒纽结搏斗的时候,宗懿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