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义的婶娘把临终遗言讲完,就闭上了眼睛。宋义颤颤巍巍地去试探婶娘的鼻息,看她只是睡过去了,便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掖好女人床褥上的被角,就出去了。 树上偷听的两人见宋义出了家门好远,才敢落地。叶珑仪回想着宋义和女人的对话,心里不免一阵唏嘘。想不到这宋义的二叔竟然为了给自己的妻子买一只状元鸡就丧了性命。
“看来这人还真是可怜……想不到这醉仙楼竟然这样财大气粗!”
苏晗点头附和两句:“看来这个宋义倒真不是刻意与你相遇,也算是有缘。”
叶珑仪点点头:“是呢!就是可怜他的婶娘,死了丈夫,如今自己也是朝不保夕了。”
“诶?”叶珑仪忽然想到什么,眨着大眼睛看向苏晗:“我想去看看宋义的婶娘。”
苏晗皱眉道:“你又胡闹什么?”
“大夫都说了不行了,难道你还有什么回春之术不成?”
苏晗哪里知道叶珑仪的想法,她若想到这辰皇街上开间酒楼,就一定会遇到醉仙楼这个竞争对手。可偏偏这醉仙楼地段极好,现在的口碑也是不错。若是硬碰硬的,最好的结局可能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现在好容易碰上宋义一家,若是能够好好利用此事,说不定反而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回春之术倒是没有。”叶珑仪不确定此事是否能成,也不敢跟苏晗说太多:“就是想替她讨个公道罢了。”
苏晗看着叶珑仪倔强的眼神,试探着问:“你想在辰皇街上开一间‘云来酒’的分号,是也不是?”
叶珑仪心里一惊,这个人怎么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什么都猜的一清二楚!
她犹自嘴硬:“没有,现在‘云来酒’不过刚刚开张,我哪里有那么大的野心。”
苏晗看着叶珑仪死不承认,也不强求,只说道:“想用宋义的事情扳倒‘云来酒’,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叶珑仪赶紧追问一句:“只是什么?”
苏晗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还说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叶珑仪原本还以为苏晗要说出什么高见来,见他不过是这样试探自己,不免生气。她微微咬着下唇,瞪眼看向苏晗:“惯会取笑我的!”
苏晗轻笑一声:“宋义的事情确实是一个突破口,可现在你就出手,只怕太早一些,有……”
苏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叶珑仪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有些趁人之危、坐山观虎斗的感觉是不是?”
苏晗看着叶珑仪如此干脆的接上自己的话,心里更加喜欢她心思敏捷,面上却不动声色:“唔,你这样说,倒还真有这么几分。”
叶珑仪白了苏晗一眼,转而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你让我现在就去撺掇宋义与醉仙楼为难,不要说有宋义婶娘的遗嘱摆在眼前当着,就是我自己…”
叶珑仪垂下头去:“我也不舍得在人家接连失去两个至亲的时候,还去挑拨人家做这种事情……”
叶珑仪想着宋义和他叔叔婶娘之间的温情,又想想叶府崔氏和叶美仪对二房的态度,心中不免一阵叹息。谁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现在还不是人间自有温情在?相比较家中的那两个日日没事儿找事儿的恶妇人来说,宋义这间破茅草屋才算是个家。
叶珑仪想着,要不是崔氏和叶美仪三番两次的寻自己的不是,自己又怎么会……
叶珑仪摇摇头,晃去头脑中那些不快的事情,抬头看向两人来时的路:“算了,走吧。”
苏晗疑惑地看着叶珑仪:“你不去看看她了?”
叶珑仪摇摇头:“不去了。”
“让他们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温情吧,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
叶珑仪从身上掏出两锭银子,用手帕包好,小心地放在柴门里面。起身接着说:“况且……”
“既然想要把‘云来酒’的分号开在辰皇街上,我就总归会再有办法的。”叶珑仪回过头来浅笑嫣嫣:“不是吗,苏晗?”
苏晗看着这个信心满满的姑娘,心里不免也暗叫一声好。能够把‘义’字放在‘利’字前面,这个叶珑仪,他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两人离开辰皇街,就直接回到了“云来酒”,从后门进去,就碰上了焦急等着自己的春杏。
“好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春杏欣喜地看着叶珑仪和苏晗,紧紧抓住叶珑仪的小臂:“我再医馆左等右等不见您,就先回到咱们‘云来酒’了。还真是让我蒙对了!”
叶珑仪看着春杏,笑道:“嗯,算你有长进!”
春杏好容易得了叶珑仪一个夸奖,眼睛都要笑没了:“小姐,那个大老粗居然后来又来到医馆找我,硬是把这个塞给了我。”
春杏举起手来,叶珑仪这才看到,原来是宋义从醉仙楼带回来的状元鸡。叶珑仪不禁抬眼看向苏晗,两人眼睛里俱是了然之色。
这宋义还真是个老实的庄稼汉,他婶娘不要这状元鸡,他自己居然也没有动,返回来倒是送给了春杏。想来,是要报答春杏带他去医馆寻医的情义。
“拿去后厨,给掌勺韩师傅尝尝吧!”叶珑仪转脸对春杏说:“让他品品这味道如何,在这个基础上看看是否还能翻出新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