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渺渺笑了笑,心道,这里的人多为青壮年,武力强大,有孩子,证明食物充足,还有巫和文字,已经好得很了。
她道:“我打算暂时留在这里。”
梅枕石对这个秘境毫无头绪,自然选择背靠大树,静观其变,遂道:“那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好了。”
这群原始人过得也太惨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都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觉得至少该帮他们搭个简单的棚子,做个灶台,顺便教会他们捏个陶盆……如斯一想,不再顾及年轻女郎们火辣的目光,连比带划地询问要求。
气氛一时十分和谐。
殷渺渺悄然离开,在角落里找到了背靠大树小憩的冷玉。
她盘膝坐着,紧闭双目,沾满血迹的面纱遮不住摄人心魄的容貌。许多年轻壮硕的男子陆陆续续过来,在她身边堆满了鲜花果实和不知名的肉块,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不知道为何,这个场景大大取悦了殷渺渺。
她故作关切:“你独自在此,也不怕被人拖进山洞里泄欲?”
冷玉一动不动,恍若木雕。
她蹲下来,伸手去摘她的面纱:“怪难看的,我给你摘了。”
仍然毫无反应。
殷渺渺心里冷笑一声,语气却十分柔和:“之前迷倒你,真是过意不去。可我不认得你,不放心你待着,天寒地冻,又不好把你赶走,想来你是能谅解我的,是不是?”
冷玉睁开了眼睛,无神的双眸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她,而后,缓缓点头。
“那我们就算恩怨两消了。”殷渺渺坐到她身边,一副好奇的样子,“我也去过归元门,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你?”
冷玉静默一瞬,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写了两个字:闭关。
殷渺渺“哦”了声,又问:“你五感皆闭,为什么能听到我说话?”
她写:听不到,用心看。
殷渺渺扬了扬眉:“什么叫‘用心看’?”
冷玉答:去伪存真。
殷渺渺凝视着她的面容,一字一顿道:“什么是伪,什么是真?”
冷玉沉思良久,方写道:姹紫嫣红都是花。
“胡说。”她道,“弱水三千,我取的那一瓢,就是不一样。”
冷玉的动作顿住,久久给不出答案。
殷渺渺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冷玉才蓦地捂住了胸口,低低咳嗽起来。积压在肺腑中的淤血吐出,气息才稍稍顺了些。
她面无表情地擦去唇角的鲜血,再度闭目打坐,无分毫异常。
夜色渐浓。
原始部落进入了一个严肃的阶段:为繁衍子嗣而努力!
在这个时期,人口是最大的需求,贞洁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亦尚未形成明确的家庭。大家饭一起吃,孩子一起养,和谁造人也是自由。
但是出于对武力的崇尚,女人自然更倾向于武力值更高的男性,希望与之生出强壮的孩子。而男人们也本能地选择身体更好,更容易分娩的女人。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人对美的向往是与生俱来的。
女人喜欢漂亮的男人,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都是人之常情。
梅枕石身材修长,面容秀美,受到了许多年轻女郎的青睐,包括部落的首领,瞳。
她敏锐地发觉了这个看起来消瘦的男人身体里,饱含着强大的力量,非常适合成为孩子的父亲。
梅枕石一点都不想幕天席地和他眼中的女野人度过美妙的一晚。迫不得已,求到了殷渺渺头上——巫传对她另眼相待,部落里的人便十分尊敬她,自始至终就无人来打搅过,任由她拿着石板坐在角落里沉思。
“真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梅枕石看瞳一脸了然地走开,简直感激涕零。
殷渺渺淡淡道:“你这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你谨慎,还是说你油滑。一句‘没齿难忘’就行了吗?待人不诚,谁还会帮你?”
梅枕石一怔,随之肃然。他是散修,吃过无数亏,栽过无数跟头,行事不得不谨慎,故而素来将报答之心记在心里,却不肯口头留人话柄,免得被人拿捏。
但殷渺渺说得不无道理。
他正色道:“真君对在下的照拂,在下铭感五内,不敢相忘。若有我力所能及之事,但凭吩咐,绝不推辞。”
“你想多了,我帮你是因为我乐意,不是想要什么回报。”殷渺渺屈指敲着石板,漫不经心地说,“你能给我什么,以身相许?”
梅枕石笑道:“怕是在下肯,阁下也不肯。若不然,倒无不可,我虽是一介无名无姓的散修,也知晓有恩必报。”散修一无所有,唯有肉身,以此抵债乃是司空见惯的事,他不喜欢,也不算太反感。
“我明白了,你怕欠人人情。”她支起手臂,托腮而笑。
梅枕石坦然道:“古来人情债最难还,在下不怕还债,就怕还不起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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