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允猛地抬起头,真真切切地吓到了。
之前那些玩玩闹闹,当成开玩笑,也就过去了。可现在,这是当成满堂宾客所有人的面入洞房啊,他要是入错了又被别人发现了,这可是能告他欺负良家妇女的!
彭允脸色煞白,连连后退,那穿着粉色衣服的伴娘却不知何时赶了过来,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语道:“你不入,难道还让别人入洞房吗?”
彭允一下子站住了。
是啊,我不入洞房,难道还把这么漂亮的老婆,这么大一个便宜让别人占了去不成?傻子才犯这种错呢!
他定住脚步,低头看了看低下头的新娘子,颤声说道:“入洞房就入洞房,男未婚女未嫁,入个洞房谁怕谁啊!”
彭允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段红绸握在手里,抓住新娘子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呐,是你让我入洞房的啊?等我入完了,你可别后悔!”
娇羞的新娘子垂下眼睛:“……我是不会后悔的……只要你别后悔,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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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允早上起床的时候,浑身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遍,到处都是酸痛不已。
他勉强爬起身去上厕所,往镜子前面一站,被自己两只黑乎乎的眼圈吓到了。
“哇,我昨晚几点回来的?怎么眼圈黑成这样?”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记忆像一团浆糊,在脑袋里面混成一团。
只记得昨天下班六点多,自己在超市底下吃晚饭,遇上了以前的同事老秦,聊了几句话……
然后呢?
然后……像是做了一场梦,啊,还是春梦!
彭允嘿嘿笑出声,还是一场腰缠万贯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他巴不得自己干脆别醒过来的春梦。
春梦里有大块大块的金字和宝石,有一个温柔美丽的新婚妻子,还有一只沉甸甸的红包。
彭允瞄了眼水池边断了腿的眼镜,把刷牙漱口的水吐回杯子里,倒进马桶的水箱,把毛巾在水管底下蘸了下勉强蹭湿,胡乱抹了一把脸。
要是梦里随便那件事是真的,那这辈子也就圆满了,他满是遗憾地想。
头还是有点疼,十根手指冷得直打颤。房间里仿佛四处在透风,彭允打了个哈欠,随手套上昨天晚上的外套,把手揣进了兜里取暖。
可是手指一伸进去,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他摸到了一个东西。
捏起来鼓鼓囊囊,触手柔软顺滑,仿佛丝绸一样细腻冰冷。
彭允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慢慢慢慢将那个东西从口袋里面拿了出来。
是一只红包,看起来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红包,散发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古怪香气。
他一下子就回忆起了昨晚的“梦”。
他莫名其妙来到了富兴商场的七楼,稀里糊涂地和一个新娘子结婚,还进了洞房。
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昨晚那个古怪离奇的“梦”,它其实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这只红包会出现在这里呢?
彭允牙关紧咬,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红包,连续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一点点把红包拆出了一个角。
率先映入眼帘,是一束黑长的头发,打成小小的一个圆圈,用红绳绑着,从一枚铜钱的中间穿了过去。
那红包里,原来是一缕头发,和一枚铜钱。
红包扑通一下落在地上,彭允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哀嚎道:“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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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用其他人提醒,彭允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一定是撞邪了。红色的房间、红色的新娘、诡异的宾客,富兴商场七楼的顶级酒店?
梦里的他一定是脑袋进水了,富兴商场自己去过多少遍了,从来都不知道有什么酒店!
怎么就会这么撞邪的呢?他又该拿这个红包怎么好呢?
彭允颤颤巍巍地捡起红包,放在自家的桌子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昨天晚上他之所以会去富兴商城,就是因为老秦!只有找到老秦,才能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允再不犹豫,掏出手机就给公司人事处的小萧打了电话。
“小萧,你知道咱们以前那个同事老秦吗?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彭允开门见山问。
可是有些奇怪的是,一向对他不太耐烦的小萧,听了他的问话,语气竟格外温柔。
“啊,你也要去老秦家吗?”小萧轻声说,“真是对不起啊,彭允。以前我误会你了,一直以为你可能不太会愿意出钱,所以就没有通知你……原来你还是有心的啊,愿意为了咱们的同事尽上一份心意啊。”
彭允一头雾水:“什么情况?为什么去老秦家要给钱呢?”
小萧诧异道:“……份子钱啊,这也是心意!同事这么多年,难道你只去看看,连给家属慰问的心意都没有吗?”
慰问……家属?
彭允的心里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你跟我说实话,老秦他怎么了?”
小萧一愣,语气更惊讶了:“原来你并不知道吗?老秦他上周出车祸,算起来,已经走了七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