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2)

黄泉路下 touchinghk 2600 字 3天前

“不用费事蹲守了。用不着了。”老李慢慢说,“没死的那两个人,孙三和赵大,就在警局门口坐着呢。”

詹台一愣:“他们来自首?”

老李摇头:“不,他们来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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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和孙三一前一后,都来到了警察局报警。

窗口接待的警员还隔着玻璃给赵大录口供的时候,孙三后脚来到了警局门口。

还好门口的警员对他们这单案子很有印象,机警地把孙三及时拦在了警局之外。

“现在两个人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宝灵,俩不同的派出所待着呢。”老李说,“但是两个人到警局来,都是来报案的。”

“孙三报警,说的是赵大杀了钱二。”

“赵大报警,说的又是孙三杀了李四。”

“他们两个还都报警说,对方想要杀死自己……”

詹台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神邸降罪”突然变成了“熟人杀人”,原本判断了一圈东南西北和金木水火现在都成了打自己脸的笑话。

他目瞪口呆地问:“为什么呢?总要有个原因吧?”

赵大来报案得比较早,口供也率先录完。

老李的眉心挤出一个川字,无奈地解释道:“赵大说,李四和孙三之间一直都有龃龉。”

赵大在四人中年龄最长,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他的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斯文懂礼,乌黑发亮的发根却长出了一些银白色的头发,显见最近几天因为心烦意乱而忽略了染发。

“李四是个瞎子,眼睛坏了好多年,做梦都想有个人捐副眼睛给他,这不,看上孙三的眼睛了?”赵大的双手放在桌子上,狡猾得像一只泥塘的泥鳅,滑不留手捉不透,“我年龄太大,钱老二抽烟喝酒嫖娼说不准有什么病,怎么看都是孙三最合适。李四这几年跟我说过好多次了,就盼着孙三同意,死了以后把角膜捐给他呢……”

“孙三可不乐意。我听说前几天才跟李四大吵一架,骂得可难听了。”赵大嘴角轻颤,“他说,李老四你个不要脸的孙子,你怎么知道老子活不过你这个短命鬼?就算明儿你就死在你家里,老子也要长命百岁,等着看你小子烧骨灰。”

“警官你看,他们才刚吵完架几天,李四就死了,还死得这么诡异……宝灵街上都传遍了,肯定是孙三动的手啊……”

“李四是个盲人,孙三就是去他家里动动手脚他也不知道。李四这人我可知道,胆小如鼠,怕死得不行,我赵大自杀了他也不会自杀的。不是孙三害死他,还会是谁?”

老李和詹台对视一眼。

李四盼着孙三死,就是为了用他的角膜移植?孙三知道了,和李四大吵一架,隔了几天就把李四害死了?

詹台轻笑一声,这么牵强的理由,骗小孩玩呢?写三流恐怖小说呢?他一个字也不相信。

哪知等詹台和老李见了孙三,才发现原来和孙三荒诞万分的理由相比,赵大的理由竟然能算得上有理有据。

孙三大概五十岁左右,双鬓泛白,脸上油光满面,没有什么皱纹。一个又宽又大的金戒指戴在他短粗的手指上,脖子上套着一块硕大的青色玉佛,短粗的手腕上还戴了一串黑色的佛珠。

“对,没错。就是赵大杀的钱老二。”孙三斩钉截铁,说话如同蹦豆子,“赵大和钱老二从小是一个地方长大的,叫京陵村。每年春节,赵大都要跟钱老二狠狠吵上一架,有的时候还会动起手。两人恨对方恨了几十年,那真是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的仇,还会在一个桌子上打麻将,还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住在相邻的两条街上?

这个孙三,是不是把眼前的他和老李都当成傻子来糊弄?

詹台强压住心里的郁闷,继续追问:“那赵大和钱老二吵架的导火索是什么?恨了对方几十年,总要有个理由吧?”

孙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好像是钱老二小时候……弄丢了赵大家的钥匙。”

这太荒谬了。

詹台扑哧一下笑出声,漂亮的丹凤眼冷冷瞥了眼孙三,临出门前吩咐老李:“……他们两人务必单人单间,房间里什么东西都不要有,最好,连饭都别送。”

西主金,即白虎,掌肃杀,御烟气。南主火,即朱雀,掌烈火,驭骄阳。

比起赵大和孙三狗咬狗一般地互相指认对方为凶手,他倒觉得自己原本那个神邸降罪的理论听起来更可信一点,还不如老老实实把他们两个人关起来,免得一个没看住,又莫名其妙地死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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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洗头房里,小海终于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四张麻将牌。

“姐姐,你把这个拿过来了?”

茉莉毫无愧色,义正言辞:“那么晚了还在大马路上支桌子打麻将,噪音扰民多讨厌。我把他们的牌拿走,他们就打不成牌啦,有没有觉得这两天安静了很多?”

宝灵街麻将房两个熟客接连死亡,麻将房变成索命房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连李凯华都听说了,在学校里神神叨叨地问他:“你知不知道,那俩人可是脱光了衣服自杀?我妈可是吓坏了,又说要请道士到宝灵街上做法事呢。”

小海没有问过茉莉,可心里隐约有种预感,死掉的那两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和他们同桌打牌的几人。

“姐姐,为什么自杀前要脱光衣服呢?”小海看着桌上绿色的麻将牌,轻声问。

茉莉却眨眨眼睛:“谁告诉你,他们是自杀的啊?”

“东南西北,金木水火。接连死了两个人,一个冻死一个触电。天上总共就那几个神,俩神都要搞死他们,明显是罪大恶极的恶人嘛,哪里是自杀。”

“神降惩罚,自然是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去,还穿着衣服做什么?”

她还在笑,笑意却一直没有达到眼底。小海与她相遇一年,还是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这样冰冷的表情。

以往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奇遇,茉莉偶尔兴高采烈,可是大部分时候都带些事不关己的超脱,仿佛生死离别对她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值得情绪波动的大事。

她淡漠、她冷静、她胜券在握,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可是这一次,在这四个陌生人身上,小海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几乎掩饰不住的愤怒和憎恨,让站在她身边的他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