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危楼丝毫不吝惜钱财,通过乘云镖局的人脉购买了大量药材,时至今日,一身内伤已经差不多恢复,还顺便将修为又提升了一个小台阶,突破至洞见二重「凝真」境。
静下心内视之时,可见丹田气海之中,那原本虚无缥缈的真气漩涡,渐渐凝气化液,一小部分转为液态,成为了半气态半液态的状态。
当真气漩涡彻底转为液态时,便是他洞见二重圆满,破入三重的时候。
伤势恢复,修为也有了提升,晏危楼心情大畅,忍不住就有了蠢蠢欲动想要搞事的念头。
呆在谢家的这段时间,尽管他能够远程操控逍遥楼,也未免太过无趣了些。
念及此处,晏危楼突然想到了那位萍水相逢的“萧正”,对方的真实身份他大概猜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还接连收到了两封信,都是徐氏灭门案的调查进度。
尽管在晏危楼看来,这都是白费功夫。
恐怕任谁也想不出,“徐渊”这个所谓的徐氏遗孤才是真正的凶手。而所有的线索都代表着,行凶者必然对徐氏内部十分熟悉。偏偏今生今世的晏危楼与徐氏毫无交集。这么一来,又有谁能查出真相?
“不过,北斗魔宫这个最大的魔道组织,继承人居然如此天真……”想着前世关于萧无义的某些消息,晏危楼不免失笑,“难怪他会栽在炼血宗赵重之手中,那可是当年他一时心软放走的赵氏余孽——嗯,不对!”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晏危楼还在阴魁门做药人这三年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萧无义之死也是他后来道听途说,细节却不甚清楚。
若非北斗魔宫名声太响,萧无义的死法又太惨,他还真不见得会记得此事。
“——我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就是他的死期吧?”
不确定地呢喃一句,晏危楼倒没什么救人的想法。虽说萧无义人还不错,但世上不错的人太多了。对方单方面对“徐渊”的帮助,晏危楼也并不领情。
更何况,晏危楼对细节一无所知。即便他想要救人,又该去何处呢?
“倒是那个赵重之,若不是后来被悬天峰干掉了,我还真想会他一会。”
在心中毫无诚意地为某个一面之缘的人默哀了一秒,晏危楼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他正要去联系暗阁中人,将上一次没放完的饵放完,院子里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徐渊!”横冲直撞闯进院中的谢淇得意洋洋地喝了一声,“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可总算发现了你的真面目!”
第58章 归去来(12)
被谢淇这么一嗓子吼下来,晏危楼倒有些好奇了:“哦?什么真面目?”
据他观察, 这位谢二公子的性格人品先不提, 能力确实十分平庸。难道还能发现他的马甲不成?
谢淇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简单——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晏危楼端起桌面上的茶盏,神情不悦:“谢二公子还请慎言, 在下不过暂居谢家,一应花用可不曾占过谢家一丝一毫便宜。你总不能因为嫉妒谢三公子,便迁怒于同他走得近一些的我,如此恶意辱骂吧?”
被谢淇这一番动静吸引过来的谢家下人们也在暗地里皱眉, 觉得自家二公子确实是过分了些。
徐渊徐公子身世凄惨, 本就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中,但他却从不迁怒旁人, 平日温文尔雅, 平易近人。遇上下人家中出事, 甚至还会帮一把。这样好的一个人, 二公子怎么能张口就骂他是疯子呢?二公子实在太不像话了!
谢淇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明里暗里不赞同的目光,又见晏危楼不卑不亢的姿态,差点郁闷得呕出一口血来。
“不是的,我调查过了。分明就是你神志有问题。”谢淇急得脸都红了一截,他几步冲到晏危楼面前,“徐家幼子徐渊,生来就有疯病, 十岁那年还杀了家中两个丫鬟, 徐家怕丢人, 就此把他关在院子里不让出去……这可都是徐家的下人亲口说的, 千真万确!”
“他们真是这样说的?”晏危楼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忧郁怅惘之情,“想不到我在他们眼中,居然是如此模样。”
“你小子还装蒜?”谢淇不耐烦了,忍不住气极反笑。
他倒是不怀疑徐渊已经被人冒名顶替,毕竟,满门都被灭了,还有一个恐怖的仇敌隐藏在暗中,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这样一个身份谁愿意冒充?
他只以为这徐渊故意隐瞒自己有疯病的事实混入谢家,说不定就是为了让谢家庇佑自己。而他若是揭穿真相,必定能给谢渝好大一个没脸!
“二公子多半是误会了,徐公子好生生的,哪里像是疯了的样子?哪个疯子会有徐公子这样的仪态气度……”
“我看徐公子分明是被伤透了心。唉,那徐家的下人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在背后这样编排主子。尤其是编排徐公子这么好的人。”
原本就站在晏危楼这边的下人们都窃窃私语起来,语气中带出了明确的偏向性。
“是啊,二公子说话未免太过分了些。难道真的是为了同三公子较劲,就连事实真相都不顾了?”
“我看多半是这样。二公子针对三公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或许是想着借此损一损三公子的颜面,识人不清将一个疯子捧为贵客……这种事情传出去,三公子被人丢尽了脸,还要被家长责骂一通。”
“嘶!我原以为二公子不是这么恶毒的人!徐公子已经够可怜了,分明再温和不过,还要被污蔑成疯子,名声尽毁,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谢淇:“……”气成河豚。
这群人莫非忘记了他也是个枷锁十重以上的修行者?别以为只是窃窃私语他就听不见了!
不过他还真没办法光明正大处置这些人。除非能抓住谁犯错的证据。
如今家中的管家权在谢渝的母亲手中,而他过去有过不少次劣迹斑斑的前科,早就被谢乘云警告过不得惹事,因此,哪怕谢淇已经被气成河豚,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堵住这些人的嘴。
只不过,听着这些人左一口徐公子又一口徐公子的吹彩虹屁,谢淇越听越是憋屈,憋屈中又带着万分不解。
哪怕家中大部分人都更看好谢渝,但也不至于爱屋及乌到如此程度吧。短短半个月时间,这些下人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头顶的主子是姓谢还是姓徐了,莫非是被徐渊下蛊了吗?
心中窝火的谢淇望着从始至终云淡风轻的晏危楼,忍不住开口:“别装疯卖傻!我可是有人证的,你敢去当面对质吗?”
“有何不敢?居然还真有人对在下如此了解?”晏危楼感兴趣地弯了弯唇,眼神里飞快掠过一丝什么,“在下自幼深居简出,相熟之人不超过双掌之数,看来这是一位老熟人啊!”
他在“老熟人”这三个字上重重咬了音,语气听上去更像是反讽。似乎将谢淇之前的说法统统贬为了荒诞不经的无稽之谈。一个深居简出自幼养病的贵公子,却被人恶意污蔑为疯子,岂不是无稽之谈?
说着,晏危楼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