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庸也是看到了嬴骞这一副样子,略带着一丝回忆之色,对嬴骞这幅态度却是极为赞赏,似乎是想起来了嬴姓赵氏的风骨,当下赵庸也是耐着心解释道:“大秦南征一战,虽是战果丰硕,但也是耗尽了国力,尤其是此番掳掠了荆地百万流民,对于如今的秦国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
百万人口……
嬴骞听到了这个数字,亦是说道:“秦国只需要拿出十分之一的人口,就能够解某秦国之难,岂会是有多难!”
赵庸却是摇了摇头对嬴骞说道:“已经不是老秦人上马作战,下马耕种的时候了,若是林氏的前三代先君在此,说不得能够率军返回北秦应和北秦局势,但是如今的这位秦公,城府之深三代先君不能及也,数代之后的北秦,除了老朽这一辈的老家伙,即便是老秦人的后辈眷念也是大不如前了!”
“北秦来的着实不是时候,若是数年之前,若是十年之后,大秦尚不能够如此迟疑不决难做决断、但却是现在到来了……”
听着赵庸这些话,嬴骞也是略带怒气的问道:“太公就是认为某等老秦人就不想早日到来么,陇西大山之中是何等艰难,太公难道还不知晓?这些年,战死了一代又一代的老秦人,和义渠争、和犬戎争、再和那些陇地吃人不吐骨头的诸戎争,不过是想要拿回关中,嬴骞能够前来南秦,太公可知晓战死了某大秦多少好男儿!”
闻言,赵庸渐渐的低下了头,缓缓开口说道:“老朽何尝不知晓陇西大山里的残酷,连戎人都是畏惧那里的贫瘠,唯独老某一代代的老秦人扎根在那里,繁衍生息,你不说,老朽也是能够知晓,老秦人死了多少人,才能够走出那大山中!”
赵庸的长子赵锺看着几乎是红着眼睛的嬴骞,言语之中说起来的陇西大山,也是让赵锺颇为不理解,毕竟不生长在关中,赵锺虽是老秦人,但并不知晓,关中那些老秦人对于陇西大山的又爱又怕。
说到底,赵锺虽是老秦人,但已经不是在战火与鲜血之中成长起来的老秦人了。
何为真正的老秦人,那是举国上下无论是最为高贵的公室嬴姓赵氏,还是最为普通平凡的老秦人,无论是头发已经是斑白的老者,或者还是年幼的稚子,都是在一声秦风《无衣》之中,拿起在家磨了许久的刀剑长戈,便是能够奔赴战场。
当年河西之战,五十万老秦人,几乎是老秦人所有的男丁都是出现在了河西战场之上,连妇孺都是在战场之后为前线征战的老秦人运送粮草辎重,浆洗弥补衣物。
这也是为何,老秦人在河西战场之上大败之后,连关中都难以守住,拱手让给了环伺身边的诸戎,退到了陇西大山的地步。
赵庸的一番话,亦是让嬴骞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是冷静了下来,朝着赵庸亦是再拜道:“太公深知某老秦人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还请搭救!”
赵庸叹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嬴骞说道:“老朽已经不问世事,此番老氏族联手进了秦宫,欲要说服秦公协助北秦,但还是被秦公以此事需要权衡拖了下来,老某等所求并未应下,却是让老氏族的老家伙知晓了一件事。”
“即如今的大秦,如今的秦公已经是不需要老朽这些老家伙们和老氏族为其分忧了,而某等老氏族,也是无力影响大秦国策了,嬴蹈能将老朽等人迎进秦宫之内,不过是看在当初的些许情面罢了……”
“如今的秦国,只能伐交,不能伐战,何尝不是秦公对某等老家伙的回复呢?”
听着赵庸说完,嬴骞站了起来,对着赵庸直接说道:“既然如此,嬴骞便是不再此处叨扰太公了!”
赵庸缓缓抬起头,看着站起来的嬴骞,虽说嬴骞的直爽已经是让赵庸略微欣赏,但此番亦是觉得嬴骞有一些毛躁,当下见到嬴骞转身,赵庸也是说道:“不妨去找找那位秦公子赢琰,亦是一位了不得的后辈,直接能够调动大秦的几路兵马,或许可以一试……”
“赢琰?”嬴骞转回身来,道:“就是那位率领南秦军队击败了楚国的南秦公子?”
“嗯……”
见到了赵庸点头,嬴骞也是说道:“此番公父的意思,便是希望能够借到这位秦公子领兵到北秦助战……看来的确是拜会这位林氏公子,看看其究竟是有着什么能耐能够领兵击溃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