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秦军势大,郢都有不曾派兵支援柘城,恐怕难以固守啊!”
屈旻看着曾经柘王军的第一猛将屈新,柘王屈衍已经是年老崩亡,屈新也是猛将老矣,须发已经是白了很多,尤其是在听闻柘王屈衍崩亡之后,这位屈氏的家将亦是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
看着屈旻吓住了模样,屈新也是摇了摇头:“柘城有老将守着,少主还是前往郢都避难吧!”
“叔父!”屈旻看着屈新,拉住了后者的衣袖,屈新年迈已经是穿不上盔甲了,当下屈旻也是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说道:“叔父,秦军势大,即便是父王也是说过,柘王军的老卒已经是数十年不经历战火了,父王也是不愿意老卒年迈入土的时候拼死在战场上!”
屈新看着身边的这些老卒,很多人已经是扎不动长戈了,屈新也是在犹豫着,柘王屈衍并非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实际上比起来柘王屈衍的野心,屈衍更为在意的是柘王军士卒的民生,是故才是选择了柘城作为自己的封邑,亦是给了柘王军士卒的一处安身之地。
看着屈新陷入到了沉思之色,屈旻也是摇了摇屈新的手臂:“叔父,还是率领柘王军……投降秦军吧!”
“投降?”看到屈旻提到了这个字眼,亦是诧异的看着屈旻,从始至终,即便是明知己军不是秦军的对手,屈新也是从未想过,投降秦军。
盯着屈旻看了半晌,屈新才是猛然记起来,少主屈旻成长于安宁的柘城,从未经历过战事,并不似生于忧患的柘王屈衍那般雄才大略,当下屈新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少主可曾想好了?”
屈旻听出来了屈新言语中的不满意,但还是盯着屈新,回道:“我不想……柘王军的将士死在了战场上,毕竟,父王也是不想的!”
闻言,屈新半晌之后,亦是点了点头:“老将真的是老了……少主虽然是年幼,但是柘王不止一次称赞少主聪颖,如今柘王逝去,老将也是老了,除了能够凭着半截残躯替少主冒死之外,已经是很难做出来什么事了……”
说到这里,屈新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上:“是老将没有用,不能够护得少主周全……实在是有愧老主公的托付!”
“叔父!”屈旻也是跪在了地上,用手托起屈新的手臂,当下也是呜咽着说道:“是旻儿无用……不能够像父王一般征战沙场!”
谁知晓屈新居然是扶起来了屈旻,亦是对屈旻说道:“当年老主公不愿意少主涉及武事,并非是担忧少主在战场之上经历生死,而是郢都的诡诈实在不想少主经历!”
“旻儿知晓的!”
……
林玧琰没有想到,仅仅是数日之后,曾经号称荆地第一铁军的柘王军,便是对秦军大开城门,缴械投降。
“这便是投降了?”不只是林玧琰,包括那桓羽的次子桓平也是没有想到,柘王屈衍的亲率柘王军居然是投降了,这简直是比攻伐下郢都还要荒谬。
毕竟是有着东柱国芈负设计楚国衡阳之战在先,秦国接受柘城投降,亦是小心翼翼,一日之后,林玧琰站在了柘城的城头之上,看着柘城内屋舍俨然,城外田野阡陌相连,秦军士卒亦是对柘城当地的百姓秋毫无犯。
柘城……已经是全然落入了秦军的掌握之中。
荆翊、纪武等宗卫护卫在林玧琰的身边,看着柘城南城门的浩浩荡荡的大江,荆翊也是如是说道:“殿下,荆地的江北之地最后一座坚城已经是落在了某军手中,眼下渡江攻伐郢都,似乎是并不需要秦军了……”
纪武也是嚷嚷道:“是啊是啊,俺们拼死拼活,郢都最后还是楚国的,实在是……不值得!”
不止是林玧琰身边的宗卫,包括那些南征秦军的将领,亦是认为柘城才是此次大秦南征军马的最后一战,攻下柘城之后,应该在上书宛城,派来官吏治理当地,亦是在人口众多的荆地招兵买马,沿着大江北岸多设望江台,与日后占据郢都的楚国划江而治!
至于郢都,那可是旧楚王室耗费了数百年才建造的坚城,比起来鄢城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的郢都之战,动用了上百万人,死伤无数之后才是让祝融天公攻伐下了郢都,驱赶楚国王室迁往了楚东。
楚国能够划给大秦江北之地已经是极限,能够看好自己的地盘已经是殊为不易,此时此刻冒着伤亡惨重的威胁,攻打下郢都,白白地为楚国做了嫁衣,实在是有一些不值得!
“不值得么?”林玧琰的视线越过了大将,似乎是依稀之间还能够看到了郢都隐隐约约的城墙,林玧琰终是摇了摇头说道:“还不够,江北之地给予大秦的利益最起码需要三年的经营才是能够显现,但是郢都旧楚王室经营了数百年,尤其是曾经楚国称霸中原的时代,积累在郢都的财富几乎是占据了中原一半,楚国王室迁到了楚东带走的必然是不多,故此,唯有得到了集聚在郢都之内的财富,才是足以让大秦迅速迈起来一个台阶!”
林玧琰回过头来看着荆翊等人,终是如是吩咐道:“将我的意思传给军中诸多将领,停留在柘城休整几日,仔细探听楚国和吴国的消息,大秦军队与郢都只有一江之隔,汉水军驻扎在大江之上,小心戒备,再令柘王军降卒就地伐木,准备铺设大江上的浮桥!”
“待局势明朗……”林玧琰顿了顿,视线再度落回了大江之上,道:“便是挥师渡江……攻打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