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狐劝道:“公子,狐之所说,绝非是要交出雍丘众,此时,无论是念及当年雍丘侯的余威,还是今日雍丘众所立下的功劳,绝不可做此等寒心国人之举!”
闻言,公子伯有面色才稍稍缓和。
上位的公孙辄也是道:“此番雍丘众举事颖阳仓,献我四千余石粮草,此等功劳,此等悍将,我亦不忍残害这些国之义士!”
弦高也道:“正是值韩郑交难之际,才不应自损臂膀!”
“善!”公孙辄点点头,随即吩咐道:“吾儿伯有听令!”
“儿在!”公孙伯有上前。
公孙辄道:“伯有,你与石踔各率一千士卒沿负黍、阳县沿边境防守韩军!”
“喏!”公孙伯有复命。
“佚卿,还须你前去一趟成皋,与那雍丘众首接洽,愿将成皋一城交于他代管,兵事由其自治,与其相约共击韩军!”
佚狐应道:“喏!”
实际上,強塬及雍丘众已经将成皋城作为栖息之地。
大屋内,強塬忍着左肩的伤痛,这是昨晚被韩人射中一箭残留的箭伤。
项鹰、葛豹上前问道:“可要紧?!”
“无碍。”強塬摇了摇头回道,随即看向项鹰道:“两位都尉,你们将粮草丢入悬崖之下,你们本可以不需要回来的!”
葛豹却是道:“昨晚你身中一箭,我岂能丢下你不管?!”
“也罢也罢……”強塬叹息了两声道:“那韩将果然不是轻易对付的,项都尉,请指挥麾下将士在加固成皋的城墙,恐韩人或者郑人前来讨伐!”
“哼,你送给了郑人四千多石粮食,他们岂会……”项鹰也是义愤填膺道。
不过強塬直接打断了他道:“有备无患,韩强郑弱,末必不会拿了我们平息韩人的怒火!”
“这……”项鹰仔细思索,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旋即也是问道:“既然此番劫颖阳仓已了结,你为何不和我们一起返回中阳山?!”
“我在等殿下的一封回信,”強塬撑起来身体,对项鹰道:“成皋的位置比中阳山更为重要,我总觉得殿下不会白白放过这个韩郑边境的险要之地,算是误打误撞吧,既然用了【雍丘众】这个名号,号召起来郑国的义士为我等所用!”
“报,中阳山传信!”有令卒来报。
闻言,葛豹接过信简道:“必定是殿下的回信!”
便是拆了开来,一扫,才神色震惊的看向了強塬道:“殿下果真要你占成皋举事!”
闻言,強塬笑了笑,看来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他失望。
随即葛豹又是看了一眼信简,才满是严肃的对強塬说道:“殿下派人修葺了棘阳強氏的祖坟,且让你父母合葬了,另外……另外已经将莩氏一族的朝堂客卿首级和族领押到了中阳山!”
葛豹与强塬同在小长安聚担任都尉,知道强塬的一些身世,强塬本是棘阳人,出身老氏族。
十余年前,强氏一族亦是棘阳众多老氏族中的一支,且与这莩氏一族交好,谁知,这莩氏一族的族领,亦是如今的死在朝堂上的士大夫莩毗,看上了强氏一族的家产,故此在淯水上买通水匪,侵占了強氏一族的家产,强塬随母亲在母族暂留躲过了此劫。
葛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強塬脸色,以为后者会极为激动的,但是葛豹想错了,強塬面色平静,从始至终,连眉目都没有挑一下。
葛豹的言语落下,強塬没有说话,许久方才抬起头看着大屋的顶,缓缓开口道:“葛大哥,到了中阳山替我手剐了那个莩氏士大夫吧,他的首级带回我父亲的坟前烧了,祭奠我的族人!”
強塬这语气之中的抖动起伏,便是让葛豹知晓眼前这个汉子绝非表面那么冷静,多余的话葛豹也是不知道怎么说,便是直接应了強塬。
強塬随后道:“葛大哥,替我制一面【雍丘众】的旗帜,升到成皋的城头上,然后除了我挑出来的人,剩下的你们都带走吧……回到棘阳的时候替我向殿下说一声,殿下的大恩,強塬用命来还,从今我在郑国的名号便是雍丘众首……雍耻!”
“雍丘众首,雍耻……”项鹰葛豹喃喃道,随即眼神肃然起敬,这是一位恩义心极重的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