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鼎摇摇晃晃的移动到了七指的跟前,局面一稳定,弥勒又撑不住了,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似乎在承受很大的煎熬,但是他的脑子清醒着,小声跟我道:“那口鼎,不能让他们带走!”
“这尊鼎,已经没用了。当年我们从河里把鼎捞了上来,七门的人横插了一脚,鼎耳都被打掉了一个,最后,我们没能带走,七门的人也没能把它再送回河里。”仲连城慢慢转过身,一边走一边道:“前路险恶,都小心吧,你小心,我也小心......”
仲连城那帮人走的很快,他们可能专门为了积尸地这尊鼎而来的,已经准备好了大车,大鼎被放在大车上,转瞬间只剩一道影子。我犹豫再三,仲连城这样的人恩怨分明,但就因为这样,才更不好对付,他前一刻谢我,后一刻还是会把我当敌人,我斗不过他,再加上弥勒垂危,我不想让庞家唯一的这个孙子死掉。
就在我望着仲连城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沉思时,唐敏在后面小声的惊叫了一下,我猛然回过头,就看到弥勒已经支持不住,重重压到雷真人的后背上。
“火炉一样的。”雷真人被二百斤的弥勒压的弯腰驼背,吃力的道:“现在怎么办!”
“想办法救他!”我心里焦急不堪,但是从小到大,自己很少生病,没跟大夫打过什么交道,河滩的一些乡里有卫生所,可是弥勒这样的症状,靠那些人绝对是治不好的。
我从雷真人手里接过弥勒,背在身上就跑,明知道靠乡下一些大夫肯定治不好他,但我们又没有其他办法。我在河滩上找了条船,让船家载着我们一路走,遇到有人有村子的地方就会停留一下,事情果然很不妙,那些大夫看看弥勒,根本就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连着走了大概有六七个村子,弥勒也越来越严重,时常被烧的昏迷,偶尔会清醒一下。唐敏对他很上心,眉头始终紧皱着。
就这样熬了几天,弥勒可能是不行了,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嘴唇像是被火烧着一样,干裂的一道一道,但他还是勉强笑着,道:“水娃子,不行的话,就用最后一手吧,这次,你得帮我,找个合适的人......”
我知道他说的最后一手,是用掉续命图。那东西是我们七门人最大的依仗,弥勒现在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现在用掉续命图,将来该怎么办?我心里很不情愿,但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你别胡说......”唐敏就守在弥勒身边,看着弥勒半睁半避的眼睛,立即就想落泪,带着哽咽,道:“你好着呢,好着呢,一会儿就没事了......”
“别哭,一哭可就不漂亮了......”弥勒笑了笑,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头一歪,我抢过去摸摸他的脉,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脉搏就弱了很多,我对着船家急促道:“前头还有村子没有!快靠岸!”
“前头六七里,就是个大村,人多,大夫有两三个。”船家对周围很熟,知道我们有急事,马上加快了速度。
小船划出去六七里,我们马上跳船上岸,朝河滩上的村子跑。河凫子的续命图不能轻用,最重要的是不能殃及无辜,我平时对排教和旁门的人避之不及,但现在却巴不得遇见几个敌对的人,来救弥勒的命。
尚未走到村子,那边就传来一阵喧天锣鼓声,这村子不知道有什么喜事,一帮子人在村子外头敲锣打鼓,还有些妇女穿红戴绿的扭秧歌。我听着这声响,觉得心里烦躁,随即就想绕过去,但是刚走了两步,一眼望见那群正扭的起劲的人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老蔫巴!过来!快点!”雷真人眼尖,随即也看到了老蔫巴。
老蔫巴转头看看我们,颠颠的就跑过来,这老货不知道是怎么混到村子里来的,但看着很欢实,腰上系着一根绿绸子,老脸蛋抹着尺红,迷糊着小眼,看看弥勒,道:“呀!这胖子是咋地啦?”
“受了伤,快不行了!”雷真人拉着老蔫巴的手,焦急道:“你剁条胳膊给他熬汤喝,看能救过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