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固然是想将天暮培养成超越帝组的队伍，但这并不妨碍他和杜麟有很深的交情。

在帝组还没出事前，他和杜麟的关系挺不错的，私下里经常有交流。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打听杜麟被埋葬在哪里，只是始终没有进展，直到今天，凌青云将帝组战死的队员的骨灰带回京阳，他才找到这里。

无心转过身，望着凌青云：“单独聊聊？”

“好。”后者点头。

公墓里的小道上，凌青云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说实在话，我从没想到咱俩会有并排走在一起的时候。”

“因为夜枭那一战？”

“没错。”

“要说不恨你，那是不可能的，”无心说的很直接：“死去的都是我的兄弟，那种感觉，你应该明白。”

“懂。”凌青云言简意赅。

“但那种恨却不代表我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我当时是要剿灭帝组，你们反抗，无可厚非，你们也没有错。”

“我一直在想你那天说的‘这个时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无心仰起头：“我是指边境的局势啊，国家外患未绝，能避免的内忧最好都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你选择了帮‘阎王’？”

“没错，除非帝组拥有快速解决战斗的能力，保证不会带来长期的动乱，否则若是你们连那一战都赢不了，最好还是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不要继续捣乱了。”

凌青云苦笑一声：“原来帝组的复仇之路，在你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这很残酷，但却是应对当前形势最稳妥的办法，若是帝组败了，于林依然是他的军部首脑，他曾犯下的罪孽以后会慢慢清算，可绝不是现在，”无心叹了口气：“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我能理解。”凌青云并没有觉得很愤怒，在帝组寥寥数十人和云国无数的民众之间，该选择什么显而易见。

“幸好，帝组表现得非常出色，不是吗？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结局。”

“也许吧！”凌青云不置可否，死了那么多兄弟，这算是最好的结局？

“咱们的仇，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带领天暮取帝组而代之，就当是给我那些死去的战友一个交代了。”

“不用等到将来，很快就是了。”

“什么意思？”无心有些不明白。

“军部的事结束了，帝组的任务也完成了，接下来我会解散帝组。”凌青云淡淡地说道。

“这怎么行！”无心急了。

“为什么不行？”凌青云盯着他的眼睛：“帝组的编制已经远远不及当初成立时的人员数量，我是帝组的队长，有权力在队伍编制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提出解散。”

“别忘了你是云国军人！”无心喝道。

“不要用什么云国军人来压我，帝组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凌青云针锋相对，大病未愈下苍白的面孔涌现出一抹潮红：“帝组这些年做了些什么不用我给你列出来吧，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上面一道命令，我们立刻就会冲上去。”

“我知道……”无心想要插话。

“你不知道！”凌青云越说越激动：“帝组自始至终都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从未要过什么回报，但结果呢？我们栽在了所谓的‘自己人’手上！”

“我当然知道我是云国军人，但云国军人就要承受来自背后的黑枪吗？”凌青云怒吼。

无心被说的哑口无言。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帝殇，还能做到继续带着部队战斗下去吗？

应该也不会。

凌青云渐渐冷静下来，刚才一激动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额头冒汗，剧烈地喘着粗气，默默地转身向回走：“我累了，帝组也累了，是时候休息了，告辞。”

“可你还没干掉王魂呢！”

凌青云停下脚步，没有转身，轻轻地说道：“帝组并不是有多恨他，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奉命围剿，他们为了活命而反抗，没有谁对谁错，我们恨的只是军部的那群混蛋，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帝组队员牺牲。”

说完，他不再停留，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中。

无心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想起来时和吴兴辉的对话。

“你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可以找帝殇商量一下帝组赶赴边疆的事情。”

“这么早，你也太心急了吧！”无心理解不了：“帝组刚元气大伤，有没有继续出战的想法都不知道，有可能他们就此解甲归田也未可知。”

“放心吧，帝组最终一定会参战的，”吴兴辉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他们是帝组。”

看眼下这情形，无心着实是想不通吴兴辉的自信从何而来。

从公墓离开后，凌青云先是回到当初租住的那个小区，他要把胜利的消息告诉张澜。

但敲了半天门，却无人应答，找邻居一问，才知道张澜早就搬走了，至于去了哪并不清楚。

“想必张爷爷将斩夜托付给你之后，是彻底放下了过去，咱们就不用苦苦去寻找他了，也许此刻他正在哪个胡同里卖凉皮呢。”萧玲珑笑道。

“你咋这么聪明呢，我们走吧！”凌青云挂了下她的小鼻子。

回到枫天，江青玄已经走马上任了，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整顿军部的风气。

在陈彦明主动招供之后，于林等人终于绷不住了，纷纷认罪，于是牵扯出一大批军部内部的人员名单。

江青玄对此毫不留情面，大手一挥，全部收押。

宁缺毋滥。

这是江青玄的原话。

短短三天的时间，凡是被查出过去有过手脚不干净的人，情节严重的直接关起来候审，情节轻微的一律撤职，扫地出门。

这几日元帅办公室的怒吼声就没中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