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这些人身上,大汉并没有感到什么攻击性,即便是像张轲这些全副武装的侍卫,似乎也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而且,也没有死死防备他们。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孙享福的护卫要是想对付他们这些拿着锄头竹棒的家伙,哪里需要摆出什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别说腰间的连弩,就是手中的精钢战刀挥舞起来,也能砍瓜切菜一般把他们全部收拾了。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大汉还没有做出反应,先前劝他撤了林子里埋伏的矮个汉子便抢先一步道。
“本官有必要骗你们么?听说你们这边有一股水匪,劫了一些朝廷从山里迁居出来的苗民,知道朝廷迁那些苗民出来做什么的么?分配房子给他们住,分配上好的田地给他们耕种,对于这些野居山林的少数民族,朝廷都能如此,何况是你等汉民?”
听到孙享福这么说,一高一矮两个水匪头领都愣住了,虽然那些苗民不是他们劫的,但他们与那股水匪,其实是有联系的,或者说,整个洞庭湖区的水匪,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联系的,一旦朝廷派大军来清剿,他们势必会抱团抵抗,可这次,朝廷并没有派大军来,只是来了一个据说是天下最会种田的年轻官员。
然后,他们马上就想到了,这事有可能有深层次含义,因为,他们知道,劫苗民的那股水匪,是因为收了黄蔡等几家的好处,才决定出的手,不然,以他们的胆子,最多不过在往的小商船上盘剥勒索一些钱财米面之类的东西,根本不敢打官船的主意,因为,那势必会招来官军的清剿。
“我等当初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来这湖上落草的,怪只怪那大水,毁了村里的田地,那些大户人家,又不肯借粮给我们周转······”
以村为单位的小老百姓,能干出啥大事?孙享福都不用听他们讲完就知道,肯定是一些受了灾,得不到救助,地方官员,豪强,又联合起来,不出手帮忙,甚至故意逼他们走投无路的俗套故事。
想来,这些水匪们原先的田地,现在已经落到了地方官员或者那些豪强的手中,天灾毁了小老百姓的生活,却富了他们。
不过,通过他们说的这些事,孙享福倒是可以肯定了,朝廷设置的义仓,在地方上面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等义仓归农部管了之后,这种情况应该很难发生了。
孙享福等那矮汉子充分的为自己落草的原因做出了解释之后,才道,“还未请教两位名号。”
“大人可以叫我张牧,或者张大郎都行,这是我二弟,叫张充,大人可以叫他二郎。”
对于大唐这种大朗二郎的称呼法,孙享福也已经习惯了,点了点头道,“你们兄弟既然有心接受朝廷的招安,那么就将你们带领落草的这些村民的丁口数量报与本官,另外,如果你们能帮本官联系到其它水匪,将朝廷的招安政策告诉他们,那么,本官便有一场富贵送与你们。”
“富贵?大人不会是想以此来让我们兄弟将他们都诱出来,然后一网打尽吧!您可不能这样,十里八寨的乡亲们,可都是穷苦人,都是被天灾给逼的。”张充已然比他的哥哥张牧充聪明几分,率先苦着脸求道。
孙享福尽量和蔼的笑了笑道,“你放心,想将你们一网打尽,就不会是本官来了,相比于剿灭你们,招安你们,对于朝廷更加有利,真正将你们害到落草为寇的,其实是那些贪官污吏和地方豪强,他们恨你们不死,所以,用各种诡计,想要害死你们。”
听到这个,张牧和张充两人都一脸疑惑之色的看向了孙享福。
看来,不给他们解释清楚,他们是完全搞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了,于是孙享福道,“朝廷在各州县设有义仓,按正常情况,你们受了灾,义仓的粮食就应该放出来借贷给你们食用,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你们应该只知道自己要缴纳义仓粮,却从没有人告诉你们,可以使用义仓粮食。
然之后,你们找那些地方大户借粮食,按理说,你们田产颇多,每年的产出不少,借贷给你们一些,他们还能赚不少利息,可他们却不借给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百姓最大的缺点就是无知,官府,尤其是被地方豪强把持的官府,除了告诉他们要交多少税之外,根本不会告诉他们可以享受到什么样的社会保障,在那些豪强用手段对付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压根不知道。
所以,他们二人只是傻愣愣的摇着头,而这时,早已被孙享福放在地上,看到了他们全部谈话过程的武媚娘咯咯一笑道,“你们真笨。”
孙享福饶有兴趣的摸摸她的头道,“小媚娘你说说,他们笨在何处?”
武媚娘可爱一笑道,“那些人不借给他们粮食,自然是逼他们落草为寇喽,这样,他们原本的田地,就归那些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