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是很震惊姑婆的身世,另一方面是对姑婆的离去感到一股深深的不舍。
她是深闺妇人,又常年远离京城,有关庄太后的传闻她听到的并不多,她了解到的那个人就是孩子们的姑婆,看似没心没肺却对所有人袒护得明明白白的姑婆。
「她、她们都没事吧?」姚氏问。
刘全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都是皮外伤。」
顾娇的严重一些,不过也没生命危险,就是需要将养很长一段日子。
小净空四下看了看,小脑袋探出去,望了半天没望着,他走进屋,摊手问道:「姑婆呢?」
刘全不知该回答。
顾琰察觉到了什麽,也没吭声。
姚氏顿了顿,将脑袋被雨水打湿的小净空轻轻带进怀里,拿帕子抆着他的小光头,说:「姑婆回家了。」
小净空歪着脑袋,一脸不解:「没有啊,我没看见啊!」
姚氏忍住心中苦涩,摸了摸他的小光头:「回姑婆自己的家了。」
小净空摊手:「这里不就是姑婆的家吗?」
暴雨一连下了好几日,附近的河道都被淹了,一直到五月初六才放晴。
工部忙着京城各大街道治水,疏通地下管道,恢复百姓的正常出行,国子监与各大书院也恢复了上学。
五月,京城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行宫养病的太后突然宣布痊癒,并且高调地摆着太后仪仗浩浩荡荡回宫了。
百姓们纷纷出来围观,想要一睹昭国太后的风采,这可不输状元游街的阵仗,毕竟状元游街三年一次,太后出行却能一辈子也没有几次。
太后去行宫养病是悄悄去的,百姓都不知道,上一次众人看见太后仪仗还是先帝驾崩,她为先帝送行,扶着先帝的灵柩出了一趟皇宫。
从此贤德后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庄太后。
刘全刚把小净空送进国子监。
街道上的喧闹将学生们吸引了过去,小净空也哒哒哒地跑出来,挤在人群中,望向被上千禁卫军凛然护送的的太后仪仗。
前有官员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后面跟着数十名端庄得体的太监与宫女,之后才是一辆奢华到极致的马车。
「哇!好大的马车呀!」小净空惊叹。
「太后——」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沿途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向马车上的人磕头行礼。
小净空没磕头,不过个个子小,站着也不违和。
他盯着那辆华丽的大马车,忽然,马车的纱帘和风吹开,露出戴着厚重凤冠、穿着华丽的凤袍太后来。
尽管衣着气场都不一样了,可小净空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姑婆?」
马车不疾不徐地从国子监门口走了过去。
「姑婆!」
「姑婆!」
小净空在沿街追着马车。
然而百姓的呼声太高了,将他的小声音无情地压了下去。
「哎呀!」
他摔了一跤,滚到一个禁卫军的脚边。
禁卫军神色威严地将他扶了起来:「哪家的孩子?领回去?」
「她家的!她家的!」小净空指着庄太后的马车。
禁卫军厉声道:「放肆!那是太后!」
小净空跺脚:「明明是姑婆!」
就是姑婆!他不会认错!
一旁有个大伯笑了:「孩子,那是皇宫的太后,不是你家里的姑婆。」
这孩子是傻子吧,连自家姑婆与太后都分不清。
小净空严肃地唔了一声。
原来姑婆的家住在皇宫吗?
「小七小七!」
小净空哒哒哒地奔进了国子监的课室,将趴在桌上睡得口水横流的秦楚煜摇醒,「你带我进宫!我要找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