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某这就告辞,或许不久再次相见!”
冯勉忙抱拳还礼,一脸谄媚道:“是是,将军军务繁忙,小民不敢耽搁,小民……”
刘臣抬臂阻止,说道:“冯将军不必如此小心,但凡忠心我大赵之臣,大王亦不吝啬赏赐!”
刘臣点头,不去看向眉头紧锁的刘豺,而是站在陈英儿面前。
“你是自己走,还是让人绑着,如同猪猡一般让人抬着?”
……
“给她松绑。”
刘臣静静说完,也不去看她的泪流满面,不急不缓走出厅堂,身后默默低头跟着个大肚婆女人。
武城喊杀声震天,数里外可闻,城下却诡异的无一人身影,城门缓缓打开,十数骑走出城门,身为主使的刘臣不急不躁,刘豺却眉头紧锁,最终还是打马来到他身边。
“那该死的冯勉与你说了什么?”
刘臣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垂着眉头,不急不缓轻踢战马,手上却微微阻止战马奔动。
“该死的,你能不能别他娘地半死不活?老子都被你害……”
当啷一声,弯刀利刃闪电劈砍,刘豺感觉胸前一阵湿热,数息后才感到脖子上的疼痛,无数寒毛炸起。
“你……你……你真的想杀俺……你真的想杀俺——”
刘豺撕心裂肺怒吼,刘臣依然不急不缓轻踢战马,十数骑只是淡漠看了眼,依旧不急不缓护着正中的大肚婆。
“其一,你丢不丢职,跟老子没一文钱关系。”
“其二,老子从不欠你一文钱。”
“其三,老子是主使,你只是副使,没资格冲老子大吼大叫,这一刀是警告,下次再敢打听主将之事,老子会直接砍了你的狗头!”
刘臣一脸冷漠,刘豺脸上一阵狰狞。
“好好好~你不欠俺的是吧?你他娘地别从幢帅变成什长啊——”
“若非是那该死的混蛋,若非你曾是那该死混蛋的幢帅,老子今日又怎会沦落至此?”
刘臣嘴角一阵不屑,转头看向北宫卫时的老卒刘香。
“老刘,若你还在小五将军名下,此时该是个队帅了吧?”
刘香咧嘴一笑,又是叹气一声,说道:“一年前,石大力与什长一般无二,都是小五将军名下幢帅,都是在小五将军奉国公命前往祁县时离去的,石大力在邺城还不如什长混的好呢,现在呢?”
老卒石三郎突然插嘴笑道:“人比人气死人,前些日俺还与族里人说起这事儿呢,石幢帅可是发达了,嗯……算的上一镇将军,而且还是直接坐镇并州最为富裕的晋阳之地!”
“是挺气人,石幢帅看着手里兵马只有几千人,可是真要与人打起来,一声招呼,几日间就能拉起数万卒来,五万正兵,十五万役兵,二十万兵马,五个将军,平均划拉一下,石幢帅怎么着也能划拉出三五万大军来。”
“欸!这是没法子比了,当日在北营时,挨小五将军揍最多的就是石幢帅,如今却成了并州五将其一,若俺说,什长若现在跑去小五将军身前,怎么着也不能差了石幢帅,也就什长仁义、忠心,这才混了个什长。”
……
刘香挠头道:“小五将军也是个怪人,不爱管事,谁不知晋阳是并州最好之地?谁不知河东有盐田之最富之地?偏偏还就是跑去了大同郡!”
“以往吧……俺总以为小五将军是被迫,可如今呢?又跑去了大同郡!越是不爱管事吧,并州上下越是不敢炸刺,跟谁说理去?”
众人一阵苦笑,一干胡骑都是些老卒,经历了几十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换了他人,估摸骨头渣子都不见了,偏偏那个小五将军却越活越有滋味,竟连石虎大王都拿他没辙。
一想到石虎大王郁闷的欲要迁都,一干人心下就是一阵哀叹,他们的家小都在邺城,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罢,哪里死哪里埋,可若有了家小就不同了,搬上一次家就是一场大劫难。
一群老卒唉声叹气,刘臣、刘豺皆不言语,甚至哀大于死的陈英儿也跟着侧目看向几人。
……
“并州……挺好的,没人敢抢掠,没人敢动手杀人,没人敢触犯规矩……没有担惊受怕的日子……挺好的。”
……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是吾乡啊……”
……
众人沉默,刘香的一句话语,再次让人沉默……
刘臣突然抬起鞭子,轻抽了下刘香,笑骂道:“你一个杀才,何时学起了大袍大袖吟诗说词起来了?”
刘香挠了挠头,说道:“这可不是俺说的,是小五将军说的话语,是夫人教族人读书写字时……那个……前些时候,老憨贩卖盐巴时念叨的,俺也就觉得挺好听,就这么记了几句。”
“老憨?老憨也读书了?”
一群人全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刘香。刘香一阵苦笑。
“老憨都一把骨头了,还他娘地念个屁书,是他家的小子,小五将军在并州办学堂,夫人是大山长,去岁还弄了个什么科考啥的,好像是不论出身啥的,只要读书好就能做官啥的,老憨家里就一根独苗了,可是宝贝着紧呢,可不就求爷爷告奶奶的,送去了晋阳,送到夫人跟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