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甚至掀动一片金光耀眼的鳞片,查看甲片下面是否偷工减料,一一检查之后……很是满意点头。
“臭小子还算没有偷工减料,确实比老子送去的黄金闪眼许多。”
石日归看向赵姬、李菟,说道:“两位可以近距离观看,若不满之处可以提出,老夫也可狠狠敲打一下臭小子。”
说着又从桌案上拿起黄金龙铠说明书,送到两人面前。
“臭小子门道挺多,两位可以自己看一下。”
石日归将说明书扔下,自顾自背着双手走出厅堂,儿子石法礼用了很大力气才迈动脚步,紧跟在身后。
“阿爷,此事绝对有人泄露,上洛郡每日里都有消息送来,当不是那小子走漏了……”
“不用猜了,是杨家,老家伙将了咱们一军啊……”
“啊?”
“阿爷,为什么啊?襄城公为何要这么做啊?”石法礼心下震惊,更多的是不解。
石日归心下感叹,根本不用去探查猜测,见到李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谁出卖了消息,心下感叹却又无可奈何。
“老家伙更为看重太子啊……”
石法礼心下震惊,久久不敢言……
“咳咳……咳咳……”
“阿爷……”
石法礼担忧上前,石日归微微摆手,低头看着手帕上一摊殷红,大手狠狠攥起。
“襄城老儿表明了态度……若大王问起五郎,大郎就说阿爷病重,五郎须在阿爷身前伺候。”
石法礼一阵错愕。
“阿爷,真认下那小子为子?”
“糊涂!”
石日归说道:“难道大郎还看不出来那小子想要做什么?罢去各县县令、县丞、县尉,胡、汉兵卒分开,让李罴、麻秋两人相争,甚至用黄金龙铠为饵将之驱逐出上洛郡……难道你还看不出他想要做什么?”
“无论如何看起来是多么合情合理,如此小儿之为,老夫六十年前就玩烂了!”
“……”
石法礼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说道:“阿爷,既然那小子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我上庸公府,襄城公府,今日所做之事又岂是忠君之事,天下谁敢言忠?”
“哼!”
石日归冷哼,石法礼不敢开口反对。
“当年石勒大王取刘氏大王而代之,刘氏子孙存几人?石勒大王身死,其子与今之时石虎大王之子有何区别?”
“今日我上庸公府支持三皇子、五皇子,襄城老儿竟私下里支持太子,枋头姚家、苻家自是倾向支持!”
“大王身死之时,必如石勒大王身死之日等若,大乱之下,谁可存族?”
石日归心下深深一叹,他的两个亲生子,一个在石鉴府上,一个在石韬家中,一个三皇子,一个五皇子,黄金铠甲一出,无论愿意不愿意,他上庸公府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若襄城公石涉归与他同步,有枋头十数万胡兵支持,家族自可稳若泰山,可……
一想到石涉归最终决定,看到李菟前来长安后,石日归本能的发觉了家族深陷危险之中。
石法礼知道石勒大王身死后的凄惨,也隐隐约约知道了阿爷的意图。
“阿爷想行俺们当年之事,可……可为何不让孩儿……不让麻将军……不让……”
石法礼张嘴想说自己与二弟入上洛郡,张嘴后却发觉这根本不现实,为了手中有足够的实力、筹码,义阳公石鉴、秦国公石韬两人是绝对不可能放两人离开的,又提起麻秋,心下更是苦笑不已,一件盔甲护送正副使都能争斗厮杀,又如何敢将自家性命交与他人,至于义兄弟石忠良、石忠廉……本能的就让人摇头。
见儿子低头不言,石日归知道他想通了里面根结,叹气道:“当年刘赵身亡时,石勒大王身亡时,我儿以为石勒大王、石虎大王是因阿爷忠勇?还不是阿爷手里的五千骑?”
“唉……”
“五千骑……今日可有三千之数?”石日归叹气道:“那小子与阿爷耍滑头,阿爷看着也乐呵,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拿的起放的下,是重情重义,而这是阿爷最为看重的地方,也是今后你们可以活命的一线机会!”
陈启国的事情几乎被石日归父子得知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他是乞活军,知道因冯家堡逼迫而退出,知道他要养活数百难以养活的老弱,甚至连九娘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本不以为如何,襄城公石涉归与他上庸公府几十年亲密关系,本以为两人来了长安,凭着两家亲密如一关系,哪怕支持的石鉴、石韬两人最终落败,两人在长安只需数年时机,就算天下真的大乱,他们也可稳坐钓鱼台,与当年石勒大王身死之时一般无二,可万万没想到,几十年步调一致的两人,竟然相向而行。
左右四周看过,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石日归愈发忧虑,陈启国本不值一提,本只能算是抽屉里的工具,竟发觉是唯一可以挽救家族脱离困境之人。
石日归没有再去理会正厅虎堂中的黄金龙铠,也不再去某算石虎几个儿子之事,而是仔细揣测起上洛郡来。
一封书信悄无声息向南,更多的快骑奔向潼关,冲向都城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