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阁传令人的话语中,傅昌宗已经隐约察觉到,内阁着急了,一些事情或将由不得他们继续与内阁争取。
很多人都觉得,内阁的计划是出自他们自身,只有傅昌宗等人才明白,那里面有着当今皇帝深厚的影子,如果内阁强势起来,预示着乾清宫即将要插手,这些纷纷扰扰都将过去。
林日瑞看着傅昌宗的神色,眨了眨眼,道:“大人,你到底是何想法?我们六省地广人稀,灾情如火,不能全凭内阁计划,别说登记人口,丈量田亩,就算剿灭匪患也不是一年半年,天下不平,这些事情根本就无从谈起……”
傅昌宗又岂会不知道,整个大明如热锅上的蚂蚁,燥热难耐,没有半刻平静,太多细致的事情无从着手,尤其底层,大明朝廷的手根本插不进去。
从最下面层层报上来的各种数字,减少了一半以上,想要做事,首先要摸清实情。但内阁太着急了,给各地划了时间线,任务量,要限时完成。
并且,很多改革政策争议太大,剥夺了地方太多的权利,监察的又无数,地方上的大员不敢轻易认同。
这些都是胶着的核心点之一,至今还没有一个妥协的办法。
傅昌端起茶杯,平静的喝了一口清,淡淡道“传话出去,今天看我的眼神行事,待会儿我再与周大人商讨一番,今天,该有个结果了。”
李邦华,林日瑞双眼大喜,连忙道:“下官遵命!”
只要傅昌宗与周应秋开口,即便是内阁也得退让!只要内阁稍稍退让,他们这些人也就没有过多的奢求,今年的大议就能彻底定下,未来两三都能有规可依,全力去做事,完成计划!
但是,傅昌宗的话还没有传出去,那些巡抚就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冷风过境,众人都面色凝重,好似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内阁的议事厅里,孙承宗,汪乔年,靖王,孙传庭都神色微异的看着埋头做事的毕自严,不时相互对视一眼。
这位毕阁老如同换了一个人,精神抖擞,干劲十足,不再如以往那么深沉,给人如渊,老成谋国之感,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十岁,做事麻利,有锐气,动作干净利索。
毕自严没有察觉到这些,翻着一道道文书,不时开口。
“陕.西番薯等种植超过了三十万顷,这个数字真实吗?”
“去年一年茶税四百八十万两,可有瞒报,怎比去年还少了许多?”
“盐税一千一百万,为何比去年低了三百多万?”
“反贪局那边查到了礼部一个员外郎受贿,以权谋私,是否是窝案?可有其他人涉案未报?”
“二十二御史已经出京多日,可有回报?”
毕自严的每一句问话,都有内阁中书等在回答,他或批,或留,或打回,忙全神贯注,丝毫不停歇。
没有多久,一个侍卫进来奏禀,道“大人,诸位巡抚已经入宫,请求入内。”
毕自严抬起头看了眼,放下笔,收起身边的文书,道:“让他们进来。”
孙承宗等人也相继停笔,收拾一番,静静的看向大门。
经历近一个月,今天要有一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