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四周,见此处亭子开阔,周围形势一目了然,便放下心道:“仪清去后我不是埋怨你,只是太难过才不见你,你莫要怪我。”
说到这里她竟然掉了两滴泪,眼睛一眨便落了下来,似乎“蓄谋已久”。
她心中有话却不能挑明说,而且她也不是那等放不开的人,她既然选择了周宁便是真的有些心悦他,只是这些隐藏的心思终究让她心痛,幸而宁泽不是韩仪清,她这些心思宁泽永远也不会知道。
这便很好,黄秀梅眼含泪又笑了笑。
宁泽以为她是想起表姐韩仪清心中难过,忙拉着她坐下道:“是我一直欺骗了你,岂敢怪你。”她说着话又掏出帕子轻轻的给她拭泪。
黄秀梅又说:“算起来其实我们还不算相识,你虽然莽撞憨直,却很入我眼,自今日后我们才算是真正相识了。”
“嗯。”宁泽觉得这个姑娘清高的可爱,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黄秀梅复又笑了。
宁泽原以为今日黄秀梅不会来,她却来了;原以为会来的魏时枟却没有来,当她问起时,黄秀梅不悦道:“时枟同陈二公子真是让人头疼,时枟太过执拗,两三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她偏偏不说,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似乎为此心里郁结了好久,长叹气又说:“我倒是好好问了问她,她却说便是眼睛瞎了心还在,也该能认出来她是谁,说又有何用?”
黄秀梅说完摇摇头,哼了声,十分不赞同魏时枟的所作所为。
如今魏时枟已经嫁给了陈嗣冉,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还是没有明朗。
宁泽有些着急,她也摇头不认同道:“时枟表姐心如琉璃,洞若观火,陈二公子虽有高才却有些书呆气,这两人心思差距有些大,时枟表姐若还是坚持不同陈二公子明说,恐怕还有得蹉跎。”
她想起那日去采莲蓬时,魏时枟说自然有一日把陈嗣冉纠正过来,似乎是早就知道陈嗣冉认错了人,只是若是耗时长久,必然有越来越多的人橫在他们中间,等真的真相大白时两人之间恐怕早已不复往日心情了。
她想到这里叹口气,又说:“秀梅,你日后且多过去劝劝表姐,陈二公子是个木头脑袋她得费多大劲儿才能敲的他开窍啊,让她坦诚些面对自己,莫要成了一对怨偶。”
黄秀梅觉得她言语有些奇怪,问道:“你让我多去劝劝时枟,你自己缘何没有行动?”
宁泽含笑不语,此种情由过几日她便会知道了,此时她却不想说,她还想多做几日沈夫人。幸而黄秀梅是个不爱过多牵扯的性子,没再继续追问她。
采苹送黄秀梅下去后,青石阶上又走上来一位穿着茜色八宝如意裙的姑娘,她那一张脸做出来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眼底也带着寒肃,然而却因为眉目长的太过亲和,总让她少了几分气势。
她一到亭前,宁泽就问:“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清风徐徐,亭下花团锦簇,有清淡的花香随风传来,这本该是个凉爽宜人的夏日,沈宜鸳心中却有些烦躁。
她站在凉亭中,不愿意与宁泽同座,那日宁泽最后同她说的一句话是:“你便是知道我是谁,现今却是找不到证据指认我的,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怎么做,你自己好好彻底的想一想。”
宁泽又把那包药仍在了凉亭的石桌上,沈宜鸢看了好半天才又问:“致命吗?”
宁泽摇摇头,自然不会致命,不然如何以物易物?
沈宜鸳将□□抓在手里,复又问:“解药何在?”
若是没有解药,与她而言筹码还是握在宁泽手中,她不能接受,宁泽并没有多言又扔给她另一个锦囊。
沈宜鸳还是怀疑,看了看药量很足,可以找一个人试试真假,便没再说什么。
只是还有一事,她沉思一会才说:“如果我去给师……李世子下了毒,你又反悔不去祖母哪里说清楚,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赔了夫君倒是真的,宁泽心想,问她:“你要如何?”
“你把此中情由写下来,而后签字画押,我们再去找一个中间人暂且收着这封信,等事成后,我们再一起去取这封信便是。”
宁泽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夸她心思缜密还是该鄙视她防心过重。
第62章 各色
一大早, 小重楼中, 七姑娘沈宜慧正在荡秋千,她穿着金黄色的月华裙,裙摆随着秋千高高飞起,层层叠叠铺散开, 其形像欢快奔涌的波浪卷着金色的浪花,活泼又朝气。
她笑的也开心,笑声一串一串回荡在院中, 她的大丫头水仙却是紧张的揪着手帕, 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她急慌慌四下张望, 每个姑娘院中都有两个教导嬷嬷在的,然而每次嬷嬷们喊破了喉咙,沈宜慧照旧什么不该做便做什么,现下她们早都不管了,全找借口躲到屋中去了。
她张望了一圈好歹看到一个人,这人正仰着脸望着梅枝, 她走过去,恭谨有礼的说道:“宁小姐, 你去劝劝我们小姐吧!”
她指望着宁渝能劝说她们姑娘一两句, 然而宁渝看向她, 低下头慢悠悠的说:“我劝不动她的。”
这还没劝呢,怎知劝不动?
水仙不知宁渝天性羞怯,有些生气,却也不敢无视身份对客人说什么, 好在这时沈宜慧停了下来,抓着秋千的一只手松开了绳索,指了指院墙外……
“好像是五嫂和沈宜鸳。”
她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又荡起秋千看了眼,远处一青一白的身影可不正是她五嫂和沈宜鸳吗!
宁渝这才走过来问道,:“七姐姐,你可看的清楚?”
那日沈宜鸳露给她手帕看她便有些担心,然而宁泽似乎没放在心上,她便没多问,这时这两个人怎么又走到了一起?
“宁渝妹妹,你要不要自己过来看看,我给你推着。”沈宜慧指了指秋千,宁渝却摇了摇头。
宁渝好半天悠悠说了句:“周人有爱裘而好珍羞,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终究是卵覆鸟飞落得一场空,五嫂好生糊涂。”
她有些担心她三姐。
说完话却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看过去,那眼神中有着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她瞬间羞红了脸,觉得自己话太多了。
沈宜慧原以为宁渝是个闷嘴葫芦,和她一样是个不会说话的姑娘,谁知道人家只是不开口,这一开口这一比喻可真是犀利,她开心笑道:“我就说沈宜鸳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我母亲偏不信我,还是妹妹厉害,慧眼识珠!”
宁泽同沈宜鸳走在一起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婆子丫鬟的注意,她们彼此是敌对的立场,互不说话,上了马车之后,相对而坐只听得车轱辘转动之音。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下了,宁泽下了马车,抬头一看,此处是京城中最大的当铺多宝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