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
龚远满脸不可置信:“赵王世子又何处调来这许多人?”
王霄神色紧绷,正要到城墙上去查看,却听谢浚的声音传来:“将军不必慌张!”
看去,只见谢浚骑在一匹马上飞奔而至,未几,在王霄面前下了马。
“那并非乱党援军。”他风尘仆仆,微笑道,“那是秦王殿下亲率十万大军,来为雒阳解围。”
来者,的确就是秦王。
我再度登上残破的城头瞭望,只见新来的兵马似潮水一般,从天边涌来。黑鸦鸦的,但丝毫不显混乱,阵列齐整,旌旗迎风鼓舞。
敌军也已经察觉,显然惊慌失措了一番,鼓号声杂乱,攻城这边也不管了,纷纷掉头。临近相接,方才将阵形整得像样些,迎战秦王。
辽东兵马虽远道而来,却全无疲态,相接之后,即如利刃一般突入敌阵,将敌军分割开来。
见此情形,雒阳城中的北军自是大受鼓舞,只听鼓角齐鸣,城前吊桥放下,王霄亲自领兵冲出城去,与秦王的兵马前后夹击。
赵王等诸侯都被关在宫里,麾下的这些兵马本就涣散,见得情势突变,全无斗志。发现腹背受敌之后,这些兵马大多降的降逃的逃,乱作一团。
大战没有持续多久,在天色擦黑之时,已经平息。
残阳坠入西边,铺下漫天红霞。
我和谢浚骑马走出去的时候,只见辽东和北军的将士各自列队,阵列齐整。
辽东的军士中间分开了一条笔直的道路,秦王骑在马上,两袖鼓风,身上的铁甲锃亮。
让人觉得颇有意味的,是他身后的旗帜。天子大纛在前,大司马大将军及秦王的名号紧随其后,霞光中,猎猎地迎风舞动,秦王独自策马在前,身形显得格外高大威武。
我听到谢浚身后的将官发出了由衷的称赞之声,心中不由翻个白眼。
秦王摆出这架势,无非是想表明他是作为大司马大将军,为天子出征。而他麾下率领的这支兵马,乃是名正言顺的王师。
看来他虽然舟车劳顿,却一点也没耽误养病,已经没有了病恹恹的模样,这教我不由地有些失望。
王霄领着龚远等将官策马迎上前,向秦王行礼。
秦王看着王霄,微笑道:“将军戍卫京都,保国安民,劳苦功高。孤久仰将军大名,今日得见,着实有幸。”
王霄拱手道:“末将惭愧!若非殿下及时赶到,雒阳几乎为奸佞所迫,百姓危矣!”
秦王道:“将军此言差矣,若非将军智勇无双,孤这大军就算走得再快,也不可在一日之内夺城。此战,乃将军及北军之功,还望将军莫再过谦。”
他这话给足了王霄和北军的面子,我瞥见龚远等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
寒暄一番之后,众将迎秦王入城。
北军的军士中亦开出一条道来,谢浚领着麾下的军士,策马上前,向秦王一礼:“恭迎殿下。”
秦王看着他,声音和煦:“子怀辛苦。”说罢,却将目光瞥向我。
我只得也像谢浚一般行礼:“恭迎殿下。”
秦王应一声,看向谢浚:“城中和宫中都好么?”
谢浚道:“城中百姓安稳,宫中亦平安。赵王等叛党皆收押在了太极宫,听候殿下发落。”
秦王颔首,不再多言,策马入城。
虽然城中的军士早已经将先前守城留下的狼藉清理开,但仍能看出方才恶战的痕迹。那些投进城来的石块堆在路边,被砸的残破的城墙,以及城墙下毁得七零八落的民居,无一不教人看了揪心。
秦王望了望,对王霄道:“方才交战之时,孤见得这边火势甚猛,城外亦有许多烧作焦炭的投石车,想来是将军所为。”
王霄笑了笑:“并非在下,此乃霓夫人之功。若非霓夫人的火油,我等几乎拿那些投石车无法。”
“哦?”秦王讶然,看向我。
能被公子的旧部们尊崇,我颇是得意。不过面子还是要做的,我谦恭道:“将军过誉。”
秦王未予置评,又对谢浚道:“这些民人被砸坏了房屋,夜里只怕无处可去。”
谢浚道:“此事,臣已派人处置。附近有些无人居住宅院,且征来安置民人,至于租偿之事,可容后再商议。”
秦王颔首:“甚好。”
听得这些言语,王霄和龚远等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些赞许之色。
我继续在心底翻白眼。
当下雒阳已经解决了外患,首要之事,便是处置赵王等人。
秦王进入太极宫的时候,那场面当真是壮观。
太极殿上,原本为了迎接谢浚结盟而摆起来的仪仗等物仍然在里里外外装点着,赵王和一干诸侯大臣也个个穿得有模有样,齐头整脸。
与先前不同的是,他们如今都被羁押在了殿前,秦王走来的时候,竟仿佛是百官正在迎候他来登基。
赵王和王后先前在城楼上被王世子气了一回,如今再看到秦王,自然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脸上全无血色。
秦王却一脸和色,上前来,与赵王见了礼,亲自为他松绑。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