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回神,低头看一眼才发现自个儿一直啃指甲呢,干笑两声,连忙把手在衣裳上抹了抹。
“紧张?”青丝皱眉。
“没有,我紧张什么?”信手拿了个签筒来摇着玩儿,怀玉漫不经心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
“您……”神色复杂地盯着她,青丝摇头,“不该以身为赌。”
嫁给紫阳君这个决定实在是有些荒谬,虽说如今紫阳君的确是如她所愿动了心,可她自己呢?不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恨他了吗?
“哎呀,别担心了。”她笑得轻松,“我没事儿的,都是逢场作戏,你别也被我的戏骗了。”
是吗?青丝抿唇轻叹。
签筒被晃得哗啦哗啦直响,李怀玉盯着白龙寺门口,又有些走神。
一根签被晃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怔愣,低身去捡。
“珠玑。”佛香缭绕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李怀玉一惊,飞快地抬眼,一看见远处那熟悉身影,她咧嘴就笑了出来。
江玄瑾风华如旧,身上一丝血污也没沾,信步朝她走过来,如天宫里下来的神仙,眉目间有缥缈的烟云和璀璨的日月。
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根签,她笑得更欢,伸手把它举到前头,雀跃地道:“你看,你一来就是个上上签!”
刚经历了生死一线,江玄瑾心里尚有不安和恼怒,可低头一看她,他忍不住就跟着展了眉:“是吗?”
“太好了!”捏着签,怀玉伸手就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胸前,顿了顿,又重复一遍,“真是太好了!”
一支上上签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江玄瑾不解,却还是任由她抱着,陪她站了一会儿。
心口有点发紧,说不出来为什么,李怀玉闭眼,手越收越紧,很想咬咬牙把他揉进骨头里算了。
然而,她不能失态。不能让他察觉出端倪。
深吸一口气,怀玉松开他,半是嗔怪半是心疼地问:“今日早朝又拖延了?”
江玄瑾摇头:“路上遇见些事。”
“怎么了?”她抬眼,眼里一片清澈,半分心虚也没有。
盯着她看了看,江玄瑾垂眸:“没什么,小打小闹,已经解决了。”
那还叫小打小闹?后头的乘虚脸色还发着白呢,要是护城军没来会是什么后果?他都不敢多想!
拉着她进寺庙大殿里去,江玄瑾道:“上香磕头。”
今日香客不多,得知紫阳君要来,主殿里更是已经清了场。偌大的佛堂里只跪了他们两个人,江玄瑾想抽手作揖,旁边这人却是抓紧了他不肯放。
“做什么?”
死死扣着他的手,怀玉笑道:“说好不松的。”
“别胡闹,亵渎了佛门。”
“佛才不会觉得这是亵渎。”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立于身前,李怀玉正正经经地看向那金身佛像,虔诚地弯腰。
江玄瑾挣扎无果,嫌弃地看了她两眼,多在佛前磕了三个头。
动身回府。两人坐在车厢里,怀玉叽叽喳喳地就开始说在等他的时候看见的事,什么痴心女子来求姻缘啦、有孝心的汉子来求自家娘亲大病快愈啦,一些很平常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平添几分趣味。
江玄瑾安静地听着,算着差不多要到树林了,便拿了手帕出来,二话不说捂住她的口鼻。
“怎么了?”李怀玉眨眨眼,瓮声瓮气地道,“你是突然觉得我容貌倾城,挡起来怕被山贼抢?”
“多虑。”他摇头。
怀玉嬉笑,任由他伸手捂着,假装完全没闻见外头风吹进来的血腥味儿。
进了主城,江玄瑾还是低声问了她一句:“今日要去白龙寺的事,你可曾与旁人说过?”
“说过呀。”怀玉道,“总是要跟墨居里的人交代一声的。”
“除了墨居里的人呢?”
“我一直在主楼里,墨居之外的人,我上哪儿说去?”
点点头,江玄瑾没再多问。
李怀玉垂眸捏着他的手,觉得这人其实也挺单纯的呀。她说什么他都信。
路过官道,外头人声鼎沸,怀玉好奇地问:“怎么了?又哪儿出事了不成?”
乘虚回头朝车厢里道:“是有皇榜张贴出来了。”
“嗯?贴的什么?”
听了听旁边百姓的议论,乘虚道:“陛下亲笔诏前丞相长史厉奉行之罪,具体写了什么属下没看见,但众人好像都在提丹阳长公主。”
怀玉一愣,抓着江玄瑾的手就摇了摇:“你肯定知道对不对?”
江玄瑾道:“你前几日就看过了。”
前几日……怀玉咋舌:“说冤枉了长公主的那个?”
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