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娘娘如此讨厌潘家大房吗？不是都说这些年英国公府很是和谐，国公夫人一心教导小孙女，整个国公府都交给潘大老爷和潘大夫人了？”

“都说？”余绍波嗤之以鼻，“传言最不可信。”他真心不看好潘家锦，或者说，整个潘家大房。

按说，潘家铭这么些年一直顽劣不堪，英国公爷的心又是偏的，若是大房真有能耐的话，若是他们能让皇后娘娘和国公夫人接纳他们，早就有种种办法让英国公府变天了。

可是，根据他的人探查回来的消息，潘如冰夫妻俩都死了十年了，属于潘家二房的东西还是二房的，大房除了吃穿用度占了公中的便宜，其它不属于他们的，仍然还是没有捞到分毫，更别说爵位了。呃，也不对，宋氏打理中馈还是捞了些银子的，否则拿什么贴补那个破落的宋家。

外人都不知道的是，潘家大房虽然住在英国公府，也是潘大夫人宋氏主持着府里的中馈，但实际上，两房将如何分产分家早已经在族里记档了，也早就分别由两房自己打理属于自己一房的产业，当然，二房打理产业的人都是皇后娘娘和英国公夫人的人，只是按照既定的数额每年给出公中中馈需要的银子。

“不会吧？潘如烨父子两个看着还挺精明的，原来到现在为止也只不过是国公府的一房住客而已？”太子吃惊了，是他眼拙了？也不算，他看上的主要是潘家锦娶了西娅公主，还有主动献计表忠心。

钟凯更关心的是潘家鼎鼎有名的暗衣：“鹰卫呢，英国公一向不看好潘家铭，总不会将鹰卫交给那个纨绔吧？”潘家铭除了运气好外一无是处，说话做事毫无章法、从不靠谱，鹰卫若是交到他手里，那就不是京城三霸之首，而是大郢第一霸了。

余绍波一愣，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没听说过。不过，铭世子也不像有鹰卫的样……呃，不是，殿下，您看上次白鹅岭金矿的事会不会是鹰卫做的。”如果潘家铭真的掌控着鹰卫，那发现金矿还真不是难事。鹰卫本就强大，再是在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鹰卫，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偷袭”，成算不要太大。

太子摇头道：“不是，孤之前找到潘如烨，就是希望他能想办法尽快从英国公手上接过鹰卫。直到最近，潘家锦请求孤赏赐两个暗衣给他，帮他对付潘家铭，还有将来盯着西娅公主。孤才知道，潘家的鹰卫早在潘如冰意外死掉的时候就丢失了。”

“丢失了？怎么可能？”钟凯第一个不相信，鹰卫是一大群人，又不是东西，就算迷路了总还能找回来，何况不可能一群人一起迷路，或者一起失忆。”

太子苦笑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潘家锦也没必要骗孤，英国公和潘如烨寻鹰卫令牌已经寻了多年，孤的人曾经发现他们的动静，只是都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而已。而且，英国公府丢失鹰卫的事，英国公肯定是禀报过父皇的，做不了假。”与别家的暗衣不同，潘家的鹰卫可是救过太祖皇帝，受到皇家嘉许和保护的，鹰卫丢了可是件大事。

钟凯无语了：“那真是太可惜了！”英国公爷也真是太差劲，大半辈子毫无建树不说，竟然连自己家的鹰卫都没见过，被老国公越过他直接交给他的儿子，谁家的家主如此没有存在感？他竟然还能安然自得地坐在英国公位置上，也不怕被人笑话！

余绍波也可惜英国公府的鹰卫，不过他现在更关注的是太子要派人刺杀潘家铭的想法：“殿下，英国公府的倚仗原本有皇后和鹰卫，但现在只有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对潘家大房的厌恶已经超过我们的想象，您为了潘家大房冒险除去潘家铭值得吗？”

太子一震，皱起眉头，端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抿着茶水，也不知道有没有品出茶味。

钟凯也道：“有福气之人通常是有鬼神庇佑的，殿下，除去那个纨绔世子风险太大、有弊无利。殿下肯用潘家锦只是因为他主动献计投诚，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不过是想给他个甜枣子嘛，属下这里正好有一事禀报，殿下成全了潘家锦怜香惜玉的好事，就够让他感铭肺腑了。”也是尹家蛇闹的事，让越来越多人顾忌鬼神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

“哦？”太子兴趣满满，“潘家锦那小子也是个好花之人？西娅公主还没娶进门呢，就又看上了哪家姑娘？”钟凯既然会建议他成全潘家锦，那姑娘的身份必然不是可以随便赐人的，但由他牵线正正经经纳为妾室倒是可以。

如余绍波所想，虽然视潘家铭为克星，太子确实还没有必除之而后快的决心。那日潘家锦汇报潘家铭即将出去游历之事时，余绍波就在屏风后面，也听到了全部内容，包括潘家铭有可能带着宫里的暗衣。若是那样的话，冒然出手就更加危险了，何况他们最近很忙，也不值得分出精力去对付一个没有威胁的纨绔世子。

第332章 安排（一更）

钟凯轻蔑地一笑：“尹家二房嫡长女尹知晴，呃，她亲娘叶氏被尹晖休弃了，她还能不能算是嫡长女？”一个与山贼头目有染的女人能生养出什么样的闺女？潘家锦母子俩的眼光也算是奇特了。

“尹晖的闺女？”太子回想了一下，“尹良娣进府的时候，孤好像见过一次，不过没什么映像，很漂亮吗？”

钟凯撇了撇嘴：“还行吧，装模作样的。”

太子点头：“若是之前，镇北大将军府二房嫡长女还算值钱，可是如今那两房……呵呵，再加上有叶氏那样一个亲娘，尹知晴给潘家锦做妾也不委屈，好歹人家潘家锦还是英国公府大少爷、皇后娘娘的亲侄儿不是？”个中实情又有几人能清楚？他相信，只要他开口，尹晖肯定会乐意的。一个女儿而已，还是被亲娘带坏了闺誉的女儿，也换不到什么更大的利益了。

最重要的是，两边都是他的人，捆绑在一起更好控制，那西娅公主毕竟是藏域国王后所生，与大王子才是一母同胞，多一条眼线盯着她和英国公府总是好的。

谈完了关于潘家锦的小插曲，话题又转回到潘家铭身上。一直以来，太子都有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那父皇面对他们兄弟几个、包括曾经最为看重的废太子都不是个多么有耐心的父亲，怎么就愿意为潘家铭一个没用的纨绔那样费心思呢。

若不是都说潘如冰夫妻俩恩爱非常，俩人之间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且潘家铭同他爹潘如冰至少有七八分相像，他甚至都要怀疑潘家铭是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了。潘家铭的母亲霍氏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霍氏双茱之一，才貌双全的京城第一才女。

余绍波倒是不觉得奇怪:“一，爱屋及乌；二，皇家无父子兄弟，皇上疼宠潘家铭没有心理负担，不用担心谁因此猜忌什么；三，那个纨绔并不是完全没有头脑，也懂得皇家的忌讳，同任何一个皇子都未曾特别交好过。”

太子又是一震：“所以，你的意思是，若换成潘家锦……呃，即使母后让他袭了爵位，父皇同样不会重用他，还会防着他。”母后厌恶，父皇又不喜欢，潘家锦袭不袭爵对他还真是没有意义，更何况，按照余绍波的说法，母后宁愿便宜其他族中子弟也不会便宜潘如烨父子。

余绍波一脸笃定：“当然，尤其他现在就要娶西娅公主。”文武百官、世家贵族，谁站队没站队，几乎没有能逃过皇上眼线的。不过，这样的事哪朝哪代都免不了，皇上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只要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皇上一般也不会追究，只是也不会多信任和重用就是。

这也好理解，皇上还活着呢，自然希望所有人都只忠于他一个，即使那另外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甚至将来要即位的太子也不行，所以才都说皇家无父子兄弟不是？

“算了，忙我们自己的事吧，”太子终做决定，“不过，他所去地方有我们人的，都让他们知道父皇要看这位铭世子游历心得的事，该如何做他们应该清楚。”

不论是能利用上潘家铭，还是能给他使个绊子抓到个把柄，或者能送个尤物近身相伴，他都是喜闻乐见的。

“是，请殿下放心，”余绍波赶紧道，“臣下一定会安排好的。”太子能听的进劝就好，他有一种直觉，与那潘家铭对上没有好处。

余绍波倒是没有钟凯那么迷信，但是，他心里总是存在一个疑问，潘如烨不是良善心软之辈，难道潘家铭小的时候他们没想过除掉他？还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据说那五姑娘早些年都遇到过几次意外，怎么作为世子的潘家铭反而安然无虞？

如果说潘家大房之前不杀潘家铭的目的是为了将他养废、养成如今的霸道纨绔，那么现在已然如愿了，为何突然又容不下他了？因为皇上皇后不但不嫌弃潘家铭，皇上还开始费心培养他？余绍波总觉得没有如此简单，这个过程中似乎有什么地方他没有想到，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或许，在潘家铭身边一直有暗卫，早逝的潘如冰在潘家铭很小的时候就为他安排了暗衣。许多大世家都是这样做的，他们的嫡长子往往一出生就有暗衣保护。也或许，皇后娘娘担心潘家大房对潘家铭下手，请求皇上赐了暗卫随身保护。

若是前者还好，可万一是后者，他们的人若是被皇家暗卫、甚至龙卫对上，可就大大不妙了。

总之，他就是认为，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同潘家铭对上，那个人身上有他们还未解开的迷，小心为好。左不过一个霸道纨绔而已，影响不到他们，太子不喜欢，绕开就是。

正在看着四条准备行装的潘家铭突然感觉耳朵一阵痒痒，这是谁在念叨他呢？不会是他那位大伯一家在咒骂他吧，哈哈！

“四条，让人去宋家那边弄的东西弄到手了吗？”潘家铭斜靠在床边上，一边啃着瓜子一边问道。

四条将一个包裹扎好，拍了拍手：“这点小事，爷你还不放心？不仅东西早弄到手，所有事情也都安排好了。呵呵，我们到时候等好消息就是，这次一定要好好教教我们那位大夫人，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呸，就潘家锦那个德性，娶了一个西娅公主还不够，心还真大！那位西娅公主确实不太讨人喜欢，但是嫁给潘家锦，啊哟喂，还真是亏大了。

此时的四条一副对西娅公主无比同情的模样，似乎完全忘记了这桩亲事的背后推手是谁，可不就是他家世子爷。世子爷说既然西娅那么想嫁进英国公府，宋氏母子也那么希望西娅嫁进潘家，何不满足他们，皆大欢喜？

“噗———”潘家铭吹出口里齐整的瓜子壳儿，在对面的墙上排出两只眼睛和一抹向上弯起的嘴角，俨然一个可爱的笑脸。

第333章 姐妹

潘家铭此次离京远行，最不舍的就是幺妹舒灵，倒不是担心她的安全，不说祖母和皇后姑母将灵儿保护的很严实，小灵儿身边侍候的人警惕心也是极高。

最重要的是，年前对贱婢红云一家的处置再一次提醒了国公府众人他们这位世子爷的雷霆手段，想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某些人还不死心、还想对舒灵动手，也没有人敢充当那只手不是？就算用全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估计都没什么用，逼急了弄不好还站出来揭发，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可若是触了世子爷的逆鳞，不是死得千辛万苦，就是生不如死了。五姑娘就是世子爷的逆鳞，谁敢把手伸向五姑娘，即使事情发生在府外、甚至不在京城，即使五姑娘毫发无伤、半点儿损失没有，伸手的人以及她（他）一家子都没有一人能逃过惩治，还是最无情最残酷的惩治。卖到吧些地方去，可不就剩下生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