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杰已经累的不行了,就站在边上补漏。
“某还在!”
一个时辰后,外面的敌军依旧无边无沿,守军心中畏惧。
“某还在!”
那个身影依旧还在,虽然累得发抖,可他依旧在挥刀。
“某还在……”
“敌军放箭……躲避!”
辽军开始了奔射,城头纷纷躲避,或是盾牌,或是躲在城头下。
稍后箭雨停歇,外面的敌军大喊着,众人心中震怖,就探头看去。
无数辽军在围着保州城转圈,那呼喊声如雷。
这些骑兵绕城一圈,然后竟然往南边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
袁耀面色惨白,过来说道:“敌军怕是去半路拦截援军,我军步卒为主,若是在野外被截杀……”
野外的步卒面对大队骑兵会如何?
卢杰丢下长刀,喃喃的道:“皇天在上……保佑大宋吧……”
……
数万步卒在行军,无需刻意,就能在土路上激起无数飞尘。
以前有人用烟尘滚滚来形容大队人马,沈安有些不解,但自从来到大宋之后,他真的理解了。
骑兵在前方预警,步卒在后。
最醒目的就是那个双马大车。
双马拉车是否违禁沈安不知道,但就算是违禁,此刻谁敢说出来,都会被亢奋的韩琦给剁了。
大车上的棺木涂了一层红漆,看着分外的让人膈应,而且红漆还散发着一股子味道,很难闻。
但韩琦却甘之如饴,坐在棺木边上,用长刀敲打着棺木在唱歌。
他唱的大多是边塞诗,豪迈,热血,而且韩琦的嗓门还很粗矿,当真有歌王的潜质。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哈哈哈哈!”
在距离保州城一日的路程时,韩琦兴奋了。
因为沈安判断敌军不远了。
“哈哈哈哈!杀敌!杀敌!”
老韩就像是喝醉了般的兴奋,边上有从汴梁跟来的随从说道:“相公,敌军不远……是不是警惕些?”
大佬,敌军不远了,咱能不能正经点?
韩琦拍打着棺木,随口说道:“领兵打仗,老夫不如沈安,他在前面安排,老夫去……你可知道陛下在老夫走之前是怎么说的吗?”
随从摇头,这等事儿他哪里知道,知道了也会担心会被干掉。
“陛下……陛下很看重沈安啊!”韩琦一脸唏嘘,“陛下说了,沈安这人看似随意,可战阵之道不容疏忽,老夫若是和他意见相左……那就要小心他下黑手……”
卧槽!
随从懵逼了,“相公,他敢对您下黑手?不能吧?!”
此行韩琦掌总,算是总指挥,而沈安是临战指挥,你要说临战指挥敢对总指挥下毒手,随从打死都不信。
这一刻远在西南的唐仁笑而不语。
前方的沈安在骂人,韩琦微笑道:“从西北之败开始,先帝和官家就不再相信老夫统军之能……此次老夫是拼死才能成行,可官家心中还是有顾虑。”
这是韩琦的伤疤,以往他从未揭开过,此刻说出来,随从不禁惊住了,“相公……”
“可是不信?”韩琦笑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而沈安却屡战屡胜,若非是他还年轻,若非是官家顾忌他年少血勇,到时候打断了某位权贵的腿,老夫哪里会有出征的机会?”
说来好笑,沈安在雁门关立功之后,赵曙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算是大功吧?
肯定是大功。
先是一把火差点烧死耶律洪基,接着在雁门关和包拯击溃了辽军,耶律洪基甚至吐血……
这不是大功是什么?
当时京城多少人赞叹着沈安的功劳?连带着包拯的名声都直上云霄。
以往百姓夸赞包拯大多是包青天,可现在却多了个称呼,叫做什么名臣。
从此沈安名将之称冠绝大宋,谁若是要哔哔自己比沈安懂武事,呵呵,百姓保准会喷你一脸二陈汤。
这样的沈安本可不出来,但韩琦再三请命,赵曙自然要慎重。
满朝文武,赵曙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派出了沈安。
“官家让老夫掌总,莫要去制衡沈安,所以才有了沈安会下黑手之说……老夫哪里会不明白?这是官家在告诫老夫,战阵之事别瞎指手画脚……”
“年少有为,让老夫羡煞啊!”
韩琦看着前方精力充沛的沈安,觉得自己并不差。
“……都特么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告诉斥候们,发现敌军重赏,谁战死了,他一家官家养,这话谁不同意?”
沈安面对一群将领在咆哮。
“可是……”一个将领有些犹豫,沈安皱眉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将领说道:“可兄弟们都不信!”
武人被压制久了,渐渐的待遇提升,渐渐的心气高了,但依旧觉得这等好事不该自己沾边。
“告诉他们,这是沈某说的。”
沈某人乃是大宋首富,他说的话,但凡是涉及到钱财的,都可以安心。
于是将领们喜笑颜开,斥候们听了这话,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斥候们发狂了,嗷嗷叫着冲向了前方。
“发现敌军……”
“就在前方五里……”
沈安神色从容,回头看着韩琦。
韩琦和棺木坐在一起,淡淡的道:“战阵之上老夫不如你。”
沈安微微一笑,然后喝道:“大宋兴衰,在此一举,诸将士。”
“喝!”
数万人齐声大喝跺脚,威势惊人。
沈安目光渐渐森然,“准备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