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府君,咱们碰上王小将军的人,实属意外,”说话的还是那年长之人,“当时我等一路溃逃,因为担心会有追兵……”
他正说着,王浚忽然抬起手,示意他停下,在对方一脸疑惑的情况下,指着那个年轻人说道:“你先不要说了,让他来说。”
“我?”年轻人被这么一指,顿时就吓了一跳,显得有些懵了,不过紧跟着就镇定下来,然后强打精神,“遵命!”跟着便叙述起来。
旁人看到这里,心里又明白几分,知道这也是王浚多疑,怀疑这两人的身份,想要看一看两人说法有没有什么漏洞和出入。
对于年轻人的反应,他们则暗暗点头,因为城门之下,还有几百兵卒,都是这两人口中的逃遁溃兵,被安置在城下,他们二人能推选出来面见,只能说明这两人在逃兵队伍里有些威望,更有本事,至少能让旁人服气,那在眼前的突发情况之下,能不慌乱,迅速镇定,就是起码的素质了。
这边,众人心里头判断着,那边那年轻人也大致叙述了一下他们的经历。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这一支兵马因为慌乱之下,只是认定了要往回撤——两段的兵马是朝着西边进军,想要入侵代郡,他们往回走,自然就要认准一个东边,头也不回的迅速穿行。
说到这里,那年轻人和年长之人,都是面露羞惭,连连求告,希望能赦他们的逃脱之罪。
“临阵脱逃,自是罪过,不可轻饶,便是全部阵前处斩,亦可为之,乃惊醒旁人,让他们知道死战,”王浚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的那两人再次心惊肉跳,但好在他接下来话锋一转,“不过,却可以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先把这局面说清楚,如果能提供有用的军情,那便是减轻罪责,也不算什么。”
说着,王浚看着两人,冷笑道:“不过,你们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不满,若是赏罚都没有分明,那岂不是以后人人都能战前逃遁了?你们在城下求救,可见是知道战况复杂,自身一味逃遁并不安全,希望能在城中得到安稳,那既然犯了错,还想得安稳,就得付出代价!”
那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而年轻人很快点点头,表示明白。
王浚也满意的点头,一挥手,示意其人继续说下去。
“为了摆脱追兵,同时减少痕迹,我等都是循着密林而行,遇水而涉水,只要水流不是很急,就会顺流而下,以减少痕迹,很快就到了拒马河旁,结果前行没有多少步,就被这沿河的暗哨发现了。”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拒马河边遍布着哨岗,这事他们都很清楚,按理说这些暗哨不光会给遒县传讯,也该通报给幽州城的,结果到了现在,还没有反馈过来,让他们十分奇怪。
“……暗哨的兵卒一番盘查,确定了我等的身份,然后就引着咱们前往遒县,要面见王小将军,”那青年人说到此处,再次面露羞惭,“我等当时都是松了一口气,知道到了遒县,就可以进城安歇,好过在外奔波,而且……”他小心的看了王浚一眼,“我们也知道幽州城是重镇,有府君这般的大人物坐镇,我们这些逃兵过来,肯定要被追究,所以能入遒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可惜等我们快要抵达的时候,遒县外面已经化作战场。”
这时,就有一名王浚的幕僚,忍不住喝问道:“战场之中,你们就没想过也出战么?结果又逃跑了?”
那年轻人脸上的惭愧之色更加浓烈,他低下头,声若蚊呐:“我等一路逃奔,穿林涉水,其实都很疲惫,加上本就胆寒,兵器也早已损失大半,如何敢去拼命?而且当时还有王小将军的将士过来,询问了我们的来历,就让我等不要掺和,以防乱了他们的阵型,又指明了幽州城,说让我等来此求助,顺便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