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安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轩昀霆不出声，是在等着楚一接下来的话。而楚一，眼前那满目的鲜血，完全占据了她的记忆。

“我爸爸还在国工作时，掌握了一些他们企图破坏我国在世贸组织中地位的证据。被他们发现后，绑架了刚从驻国休假，带着我去探望爸爸的妈妈。他们让爸爸拿那些证据去换妈妈，为了保险，爸爸提早将证据传真回国。结果”楚一说不下去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湿了衣襟。

轩昀霆将车停在路边，将楚一搂进怀里。此刻，除了这种给予楚一支撑，他不知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

“那时，我很小，都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了。只记得，爸爸带着我，去见妈妈最后一面时，她浑身都是血。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要闭上眼睛，就都是鲜红的血色，我不敢睡觉，不敢闭上眼睛，我就整天整夜的窝在爸爸怀里”楚一哽咽着。

“从头至尾，爸爸都是安静的，他一声不吭的给妈妈擦干净了脸，换了干净的衣服，将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按照组织的安排，妈妈被追授为烈士，身上披着国旗”楚一讲不下去了，她的记忆里，有妈妈陪伴的那段温暖，从那一刻，嘎然而止。

“处理好妈妈的一切，爸爸带着我，回到家。他将我抱在怀里，将头埋在我的肩头，哭得嗓子都哑了。我帮着爸爸不停的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那时，我很想妈妈，可我却不敢问，我知道，爸爸哭，就是因为妈妈不见”伏在轩昀霆怀里，楚一放声大哭。

这么多年，这是楚一第一次将当年，憋在心里的哭声，彻底放出来。

她哭的肝肠寸断，哭得浑身无力，轩昀霆却没劝她别哭，让她发泄出来，总好过憋在心里。

“后来，我长大了，虽然也偷偷的想妈妈，却从来不敢问爸爸。直到我18岁生日时，爸爸才将妈妈的死因告诉我。爸爸问我，怪不怪他，没拿着那些证据去换妈妈我那时心里是有几分怨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什么能比妈妈重要”楚一缓解了一会儿情绪，接着讲。

“等不到我的答复，爸爸说，他知道，我是怨的。他说，一一，你记住，在民族大义面前，个人情感渺小的微不足道。如果他拿着那些证据，去换了妈妈，就算妈妈真的回来了。可如果那些计划真的实施了，我们国家，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孩子，因为父母失业，因为家庭经济受到影响，因为种种来自于社会的变故，而失去妈妈，甚至家庭。”楚一的情绪，稳定多了。

“那时，我还不能从内心，接受爸爸的理由。可直到后来，看了妈妈的工作日记，慢慢的了解了妈妈，我才真正懂得了，爸爸妈妈，对这个国家，对民族尊严的敬畏。也是从他们身上，我明白了小学课本上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发生冲突时，要以国家利益为重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楚一说着。

再次抬起头，被泪水冲洗过的大眼睛，格外的水灵。

“所以，轩昀霆，我刚才说，我不怨，说的是真心话。”楚一说。

“我信，一一，我相信。”这次，轩昀霆发在内心的相信。

看着楚一，想着楚瑾然在做出那个决定时的心情，想着楚一母亲，在盼着家人相救，在担忧着国家安危时的纠结，那种敬重之情，油然而生。

“一一，我跟你保证，这辈子，就算用我的命去换，也不会让你经历那样的惊险。”轩昀霆认真的说。

看着轩昀霆，看了很长时间，也或者没有多久，但在楚一的心里，已经足够考虑清楚一个问题。

“轩昀霆，我一直在跟你强调，我不会跟你结婚，这话，不是开玩笑。虽然我还没想好，我要嫁的人，该是一个什么样子，但我要嫁的人，只能是我爱的。而对你，我真的没有那种感觉。”楚一确定的说。

“一一，你爸爸被调查，你对这个变故也存在质疑对吧那你想过救他吗”轩昀霆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