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街的店铺逐一揭了门板做生意,一行人去的时候,伙计刚把桌上的板凳放下来。
白旗想这一口过桥米线想了好久,还没上汤就开始给大家科普这过桥米线怎么吃:“那汤啊,热滚滚的呢,只是用厚厚的一层油给覆住了,这菜啊肉啊配料的,是和汤分开端上来的,得自己把米线放进汤里烫熟了,蘸酱吃,诶,乔小姐,我说得对吧,吃完了,咱们再去月中桂买点儿糕点,美滋滋。”
乔美虹僵直地坐着,只说:“你是来做事的还是旅游的?”一边说,她眼神总是忍不住落在对面的闻东身上。
闻东正在给姜琰琰烫筷子,姜琰琰倒是无所谓,看了一眼,劝:“烫啥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闻东余光扫荡过去,只说:“待会,我不吃肉,肉给……。”
“我知道,肉给我吃,”姜琰琰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我的青菜。”
闻东把烫好的筷子推给她:“你自己吃。”
早上没什么人,大堂里也就坐了这一桌,不过没多时,外头就来了人了,柜头笑着脸去迎。
“凌管带好气色,米线还是饵丝?”
姜琰琰余光扫了一眼,又快速收回,装作涮筷子,悄声对着闻东说:“就是他了,凌保国,十三夏借了虞秀芹的尸体还魂,没料到孟天罡这学艺不精的,救人救晚了,虞秀芹的尸体成了一具焦尸,十三夏用得不舒坦,气得起尸还魂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吸了孟天罡的精元,才勉强恢复了一只左眼。”
“如今十三夏不知道又借了谁的皮,成了个漂亮姑娘,嫁的,就是这凌保国。”
“未必是借的皮。”乔美虹亦是低头说话,“我听我奶奶说过,南洋龙家蛊门里,蛊虫千奇百怪,有种蛊叫蛇形蛊,可以贴附在人身上,幻化成人皮的样子,龙家人之前拿这种蛊贴在人脸上,可以进行简单的易容。”
“这么短的时间内,猫妖若想要如同常人一般,还想有这样好看的样貌,不借助龙家蛊门,怕是不行的。”
乔美虹说得很有道理,白旗听了连连点头,乔美虹却只看向闻东,捏着筷子的手指尖不自觉收紧,似在等着闻东的回应。
闻东只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我记得在夷陵的时候,乔小姐说的是,自己虽然是在云南,可是乔家,对蛊之一事,都不熟悉?”
乔美虹嘴唇微张,半晌无话,只等着伙计端上了两份过桥米线后,才是开口:“当时,彼此都不熟悉,夷陵的事儿,和蛊脱不了干系,我若说多了,只怕……你们会怀疑到我头上。”
这理由有些掉面儿,不过还算合理,毕竟当时,一共四个人,姜琰琰闻东和白旗明显是认识的,倒是乔美虹一个人,显得孤零零的。
几个人吃饭都算快的,姜琰琰的胃口和白旗差不多,吃完了一碗,姜琰琰觉得自己还有半碗的量,白旗也是,两人相视一眼,举手唤了跑堂的过来。
“点一碗。”姜琰琰朝着白旗努嘴示意,“咱俩分着吃,不浪费。”
“两碗。”闻东突然说。
“怎么了,你也饿?我看你都没吃什么。”姜琰琰皱着眉头。
“我不饿,”闻东强调,“两碗,多谢。”眼看着跑堂的走了,闻东朝着姜琰琰指了指,指尖又对着白旗,“你俩,分开吃。”
白旗蓦然懂了,嘿嘿笑:“九爷护犊子呢。”
姜琰琰噘嘴:“真浪费。”
多等一些也好,毕竟那凌保国也在。
瞧着凌保国三十出头,就微微挺着个将军肚,吃饱了正靠在藤椅上叼着细竹签子剔牙,他翘着二郎腿,看着这外头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还有天边愈发明艳的太阳,该回营点卯了,他却没有走的意思。
只等着一人从外头跑过来,凑在凌保国耳边说了一句:“姨太太起来了,不过说,早晨不舒服,不出来吃早饭了,让师父您晚点陪她去逛街呢。”
“又逛街?”凌保国露出了一种将要被凌迟的痛苦,“上次逛街,把老子的腿都快走断了,她穿这个小高跟哒哒哒一路走得跟个机关枪一样,老子跟不上啊。”
凌保国示意自家小徒弟扶着他起来,另一只手扶着腰身,像根被压弯的弹簧似的,从头到腰再到腿,慢慢吱悠起身,嘴里还抱怨:“娶进门十天,碰没碰得到一下,东西倒是买了不少,这怕不是老天爷派来收我的财的。”
第82章
吃了饭回来,闻东就快步回了屋子, 他之前为了救姜琰琰, 渡了一半的灵力给她,渡得太猛烈, 内外皆伤,外伤好治, 姜琰琰就是闻东的药包, 上次虽然主要目的是偷亲这丫头,但也顺便把外伤治了一下。
就是这底子里的虚乏,得周年复始地修炼, 他没了真身, 灵力恢复得更加迟缓。
直到下午,闻东都没有出来过。
傍晚的时候,外头有人敲门, 大家都在院子里, 也没告知其他人,不自觉就警惕起来。
倒是白旗突然从房间里奔出来, 喊着:“莫慌莫慌,我的人,我的人。”
门外先是窜出一只手, 姜琰琰原本是在屋子里收拾的, 听到开门声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一老奴站在门口,躬着身, 在给白旗递东西。
“家主,家里寄来的钢刀,您说伞上坏了七柄,家里头不放心,给您多寄了三柄,您收好。”
哦,原来是白家人来送东西的。
乔美虹说过,别看白旗只身一人,可日常出入,明里暗里都有人护着,毕竟是白家家主,手下怎会没人?
白旗之前用铁伞强破肖洛明设下的阵眼,那九十六柄钢刀损了不少,是要换上新的。
“还有,月中桂的糕点,也给您买来的。”
啧,还是离不开吃吃喝喝。
白旗这边才接过糕点,闻东这头就推门出来了,闻东看起来状态还行,只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准备去院子里透气。
这老奴转身欲走,眼神却突然顿住,直勾勾地看着闻东,手指头颤个不行,说不出话来。
白旗看了一眼,察觉不妙,让他快走。
这老奴反倒是扒拉着门板,瞪大了眼睛,朝着闻东喊了一声:“白泽少爷?”
闻东回头,姜琰琰手里捏着一枚棺材钉走出来,瞧了一眼闻东,又看了一眼这老奴,这老奴年纪该是不小了,花白的头发,眼皮子垂得快盖住眼眸,倒是这盯着闻东的眼神,坚决又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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