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带人上来!」姬岩又道。
这次被带上来的人一男一女。男的并不眼生,朝中诸多臣子都见过他。他叫小钱子,曾是在姬岩身边当差,是姬岩身边的红人。另外一个女的叫芊芊,是孙引兰身边的丫鬟。
「三弟收买人心的法子可真是厉害。小钱子跟着我这么多年,竟也能被你收了去。你指使他二人在我与孙引兰的茶水中下药,又引人去捉奸,给我安上一个强占弟媳的恶名!孙引兰是你的未婚妻,你竟是连自己的女人都要利用!」
席间又是一阵譁然。
姬岚神色依旧淡淡,冷静应对:「去岁元宵宴之事的确是有人陷害二哥,不过却是四弟所为,父皇早已为你洗刷了冤屈,亦给四弟定了案。二哥今日此番说辞,难道是认为父皇不够公正?」
「哈!」姬岩笑了,「三弟可真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今时今日,竟还满口胡言,不知悔改!」
姬岩怒指姬岚,大声质问:「你敢对天发誓你不曾陷害我?你又可敢对天发誓没有谋害大皇兄?抬头三尺有神灵!」
广贤王目光闪烁,站了起来,开口道:「二殿下此言何意?此事又如何牵扯到大皇子?」
另外一位朝中大臣附和:「大皇子谋权篡位,已故多年。二殿下此话何意?」
姬岩环顾四周,道:「大皇兄身为嫡长子,自幼被立为储君,早晚要继承大统。当年事发之前,父皇亦没有改立储君之意,他又何必急於篡位?」
姬岩神色悲怆:「大皇兄天资卓绝,是那般汇天地钟灵於一身的优异人物,曾多为贤者赞其旷古奇才,却被他害死了!」
右相眸色微沉,心中凄然。他曾位太子傅,得幸在姬崇幼时为他启蒙上课,他比谁都知道这个孩子的聪敏,他曾不止一次感慨大姬交於姬崇手中,日后必将蒸蒸日上,再创当年先祖之功勳。
姬岚轻轻颔首,怅然道:「大皇兄的确天资卓绝,只是……」姬岚话锋一转,「当年大皇兄崩逝时,朕并不在宫中,下令乱箭射杀大皇兄的人……是二哥。」
姬岩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怒道:「那完全是因为你设计造成大皇兄谋权篡位的假像,让我误以为是事实!」
姬岚轻笑了一声,道:「依二哥所言,朕的本事可真是不小。想收买谁就收买谁,想害谁就害谁。」
姬岚坐在高处,高高在上地环顾四方,最后将目光落在姬岩身上。他脸上依旧挂着儒雅的浅笑,眼底却已经含了冷意,声音也冷起来:「可你今日所说不过一面之词,所谓证据实在算不得数。既依你所言朕可随意收买人心,你又为何不可收买这些奴仆?」
「你可还记得我?」一声沙哑的女声在远处响起。这声音太过刺耳难听,引得所有人望过去。
温静姗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扶着小荷,缓步前行。
姬岚慢慢收了笑,脸色渐冷。
温静姗走至姬岩身边,慢慢摘下脸上的面纱。她转身,目光逐渐扫过所有朝臣,用她那刺耳尖利的嗓音高声质问:「五年过去,可有人还识得我?」
席间一片死寂,忽然有一个小女孩脱口而出:「太子妃!」
她说完,惊觉不对,迅速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姬岩脸上的表情也浮现了错愕。他并不知道温静姗今日会来,他甚至不知道温静姗还活着!见到温静姗那一刻,他心中的震惊和今日来参宴的其他人一样。
姬岩心思流转,飞快琢磨温静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带她过来的?他思来想去,只能猜到姬无镜。可是姬无镜为何不曾事先与他说?姬岩回头,却并没有见到姬无镜。姬无镜已经先一步去了西厂寻陈河。
温静姗缓缓转身,抬头望向高台之上的姬岚,目光冷若寒冰。她道:「太子殿下友待手足,时常在我面前夸赞他三弟的聪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却不想他夸赞的好三弟竟真的不显山不露水害死了他!」
温静姗尖利的嗓音高声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嘶哑的,怒不可遏的,像是厉鬼重回人间凶戾地索命!
她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在雕花青砖上。凶戾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姬岚:「你不仅害死太子殿下,更是诬陷他,他是那么清白磊落的一个人啊!太子府三百余众,我温家二百口人,尽数被你害死!你这样的人怎能做大姬的天子接受臣民跪拜!」
姬岚已收起脸上所有的笑,他将手中的酒樽重重放下,冷声怒道:「姬岩,你今日进宫难不成要造反篡位抢夺皇位不成!」
「造反篡位?笑话!」姬岩指天大声道,「造反篡位的人分明是你!是你私改了诏书!」
姬岚冷笑:「二哥又胡说了,这次又要带什么样的证人?」
「证人当然有。」说话的却是临泗王。
姬岩微微诧异地看了临泗王一眼,刚要下令将当初在昌帝身边当差的小太监押上来,却看见席间的朝臣都朝着后方女眷席望去。
姬岩愣了一下,顺着诸人的目光看去。
顾见骊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