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2480 字 7天前

“光说顶啥用啊,报警吧?”

“报警报警……”

有人错眼看见一团浅浅的黑气从小店面里拢出来,像是个动物一样,飘远去了。

“出这么大事,店里咋还有人抽烟呢……”

嘟囔声,埋没在嘈杂里。

第26章 鬼胎(十六)

桂香公寓的梧桐树底下,王娟拿手遮着脸,也在仰看着筒子楼发愁。

因为李梦梦好几天没出门了。

上个月,李梦梦还每天会下楼散散步,甚至可以和测字摊的老头搭话,这几天,她一天也没出来过,七层的窗户紧闭,窗帘拉拢。

盛君殊知会过她。李梦梦先兆流产,躺着养胎也说得过去。但问题是,她屋里的那个保镖,还有一人顶俩人的菲佣也没出来过,三个大活人在家里这么多天,除非打了地洞逃跑,总不可能不买水、不买菜吧?

王娟越想越心慌,一跺脚,把发簪摘下,袖口放下,去超市买了个塑料桶并抹布,提着上了楼。

“谁啊?”有人窥视,猫眼孔窸窸窣窣。

王娟清了清嗓子,低眉道:“家政。”

门开了,王娟提着桶低着头进去。

每个周一,这个房间会叫家政彻底做一次大扫除。这个礼拜,家政还没上门,她取而代之。

因为不开窗,憋闷的酸腐味道扑面而来,混杂其中的,是大花臂身上的烟臭酒臭,他显而易见地心情不好,嘴里还叼着一根,云雾缭绕。

沙发上的菲佣已不见了。电视关着,客厅冷冷清清。

王娟边打量边拖地。做了千年的扫地僧,她体格健壮,动作利落,大花臂盯着她看了两眼,没有怀疑,便自顾自地坐在餐桌,把脚翘在桌前打游戏。

王娟拖完了客厅,看着紧闭的房门,随手擦了擦汗:“屋里,还打扫吗?”

大花臂脸上烦躁更重:“扫,废什么话。”

王娟点点头,拎着挂水的拖把,拧开了房间的门锁。刚一开门,床上响动,似乎有人挣扎着想立即起身,王娟立即拿食指竖在唇边:“嘘。”

头发散乱的李梦梦,脸色惨白,脸上脖子上都是汗,就维持着爬起来的姿势,拥在被褥里眼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回事?”王娟锁上门,压低声音。

“救我,救救我,救我出去……”因为营养不良,李梦梦已经开始显怀,胳膊腿中间的肌肉凹陷下去,像柴火棍。

“老板好像是跑了。”李梦梦的眼泪急促滚下,“工资还结,菲佣上次买菜的时候逃了,保镖已经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他要再不给钱,就先把我掐死,再把他儿子挤出来做成罐头,阿姨,怎么办,阿姨,救命啊……”

王娟本来很讨厌李梦梦,觉得她全活该,所以眉头皱着,听得很不耐烦。可她喊她“阿姨”,就是因为这女孩在最无助的时候,喊的两声阿姨,王娟一把钳住她的手,僵硬地说:“不怕,光天化日,他不敢杀人。”

李梦梦把脸埋在她粗糙的大掌中,双肩轻微颤动。这手掌粗硬厚重,很像她父亲的手,她小时候,爸爸就这样轻轻地拍她的脑瓜顶。谁能想到三个月前,她甩不掉的警方的探子,现在却成为逃脱苦海的唯一希望。

李梦梦缓了片刻,挣扎起来:“你有手机吗?”

王娟把自己可当板砖使用的诺基亚老人机掏出来,看着李梦梦颤抖着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张电话卡,颤颤巍巍地塞进去,“他把我的手机砸了……还好,卡留着,我打电话,我这就打电话。”

可还没有打出去,蔡琴的彩铃悠扬传出,李梦梦险些尖叫一声,手机掉了下来,让王娟眼疾手快捞住,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生疑,慢条斯理地接了起来:“喂。”

客厅里,花臂陡然抬起的眼,慢慢放下去。

“……”王娟飞速地将电话转了个向,让她辨认上面的电话号码。

李梦梦欣喜若狂,无声比划:“刘路,是刘路给我打电话!”

“喂?”那边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喂?”王娟皱起眉。

“喂?”那边又试探了一声。

“……”就这么喂了半天,王娟的脸色陡然一变,“是你?”

与此同时,对方也急道:“怎么是你?!”

本该属于刘路的电话的那头,分明是老民警蒋胜的大烟嗓。

*

清河派出所来了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清瘦,上身的深蓝色短袖衫被汗水浸透了,一手拎着超市的磨了绒的布袋子,另一手心里捏着张皱巴巴的名片,拘谨地朝一张桌子走去,微微躬身:“同志,我找你们这儿,姓蒋的民警。”

他说话很慢,下唇微颤,还未张口时,眼圈已红了,慌忙拿手背拭了拭。

“啊,你稍等一下。”年轻的民警慌忙放下豆腐脑起立,搔了搔头,手足无措地解开另一盒豆腐脑的塑料袋,“……吃点热乎的吗?”

“不,不用了。”男人强笑着摆手,让人引到了肖子烈那间空着的、玻璃隔出的办公室里。

男人心事重重地垂着脑袋,蒋胜则瞟了他好几眼:“你就是李梦梦的父亲?”

这二人实在不太像父女。在他印象里,李梦梦可是个敢在医院里对着盛君殊大喊大叫的女孩。

“哎。”男人立即坐直了身子,老实而腼腆,眼圈还是通红,“我们家梦,三四个月没给家打电话了,我担心她,但我又不敢打扰她学习。学校和你们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她……”

“没事。”蒋胜的声音也变得温和,“我们的人已经去接她了,一会儿让你们见面。她……”斟酌了一下语言,“就是年纪小,被人骗了。老哥哥,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一会儿见了孩子,别骂她。”

“我哪儿敢骂她。”男人不住地用手背擦拭眼泪,胸腔翕动,似是将数月的忧心全凝在这克制的喜极而泣里,“只要她好好的,就是不上学,不工作,我也养得起她,只要她好好的。”

“老蒋,那小子不招啊。”哐哐两声,门口探出个脑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