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风生了顾辉,江城有儿子江柯,白天翔也有白星。唯独他没有儿子。唐缈半点不像他,对做生意毫无兴趣。将来的外孙也不会姓唐。他这一生奋斗努力,创建的诺大财富王国,将来的继承人却不能姓唐。这是唐国之心底深处最大的遗憾。
他想起了当年的沈佳。她那样美,静坐时宛如油画中的少女。她喝酒时,举手投足间也流露出别样的风情。哪怕比他大六岁,他仍然为她心动。
那一晚他得偿所愿,于她不过是一次酒后的发泄。就在那晚,她却有了他的儿子,还生下来了。她对他是有感情的。
心如同针扎一样难受,唐国之捂着胸口,眼睛渐渐湿润。
“我问你现在怎么办?!当年怎么回事?!”
章霄宇提高了几个音阶的声音让唐国之镇定了下来。他越看章霄宇越喜欢,摆了摆手:“你静静,让我也静静。”
章霄宇气呼呼地坐着,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年,我还开着茶楼,一群陶艺师常来玩。我就认识了你妈妈沈佳。那时我和她都没有结婚。有一次她喝高了,留在我家里。我和她酒后……就有了关系。”
唐国之记得很清楚。当年他也问过她,为什么三十二岁了,还不结婚。
沈佳大笑:“爱的人远在天涯……找谁不都一样。不,将来得找个爱我的男人。你想过结婚吗?”
他才二十六岁,太年轻,压根没想过结婚的事情。
如今回想,唐国之觉得当时自己如果说想结婚,可能沈佳就不会嫁给林风了。
第二天,沈佳离开他家走了。很潇洒,没把和他的那一晚当回事。时间久了,就成了两个人曾经的秘密。
章霄宇心里一阵难过。当年母亲结婚的时侯,正是义父出国永居的时侯。如果不是外婆强烈反对母亲嫁给比她大二十二岁的义父,母亲这一生应该很幸福吧?
“过了一个月左右,她突然闪婚嫁给了林风。我知道林风,是个根雕师,一直在追求她。林风性子很执拗,对你妈妈占有欲很强。结婚后不太喜欢你妈妈和别的男人来往。她来参加聚会,回家往往就会大吵一架。大家和她的联系就少了。”唐国之很顺畅地将事情连缀了起来,恳切地看着章霄宇道,“我根本不知道她结婚的时侯已经怀孕了。我是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娶她的。我那时侯真的非常喜欢她。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算了吧。你对我妈有那么深的感情?有那么深的感情,她失踪后你只字不提?我什么都知道了。白天翔说找我妈上山鉴壶。他和我妈是什么关系?能请得动我妈妈的人是你吧!找人帮忙鉴壶,为什么找我妈?不就是因为你俩曾经有过一段?”章霄宇冷笑出声,“陈山挖出的五把壶流失海外,你买下了四把。最后一把壶也是被你买走的。你不清楚当年老鹰山发生的事情你会执著地去海外买曼生壶?白天翔为了白星能当你的继承人,当唐氏未来的总裁,扛下了所有罪名,他朋友圈最后一句话其实是特意说给你听的!你还有脸说你爱我妈妈。这么多年你忘不了她,因为是你害死了她!”
“不!不是我!她鉴定出是真的曼生壶,就拦着不想让我把壶卖给海外买家,说这壶是国宝,不该卖到海外去。天翔去抢她手里的壶,无意中将她推倒……是意外!我没动过手!”唐国之在章霄宇的连串喝问中,脱口而出。
终于听到唐国之亲口承认,章霄宇重重地喘了口气。
他逼视着唐国之:“你没有动手。但是你却任由陈叔把我妈埋在深山老林里,从此失踪了二十年。你的良心呢?你对她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感情?!你贪图曼生壶的钱罢了!”
“我需要钱!”唐国之低吼出声,又痛苦地放缓了语气,“当时我急需一笔钱。我搭上了朱家的线。只要有启动资金,我就能做棚户区的拆迁改造工程。”
他闭上了眼睛,当年那件事已经深刻进他的心里,历历在目:“她已经死了。天翔还年轻,白星才刚刚出生。过失杀人就算去自首也要判几年。他哭着求我,他不想坐牢。曼生壶是盗墓所得,报了案也不可能再卖了。山猴子穷疯了,威胁说敢报案他就弄死我。是,我舍不得卖壶的钱,我也犹豫不让天翔去坐牢。看到她一头一脸都是血,我也想报警。我犹豫不决的时侯,山猴子已经动手将她带林子里埋了。我迷迷糊糊被天翔拉扯着下了山。”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章霄宇:“我是对不起你妈妈。白天翔和陈山都死了,他们给她偿罪了。好在你和缈缈还没有做错事。将来你还可以找别的姑娘。缈缈也可以找到很好的男人嫁了。我这一生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儿子。现在我有了,我别无所求了。当年的五把壶我卖了六百万。有了那笔钱才有了今天的唐氏集团。这些将来都是你和缈缈的。”
“可是我父亲林风呢?谁给他偿罪?他是自杀,可他为什么会自杀?”章霄宇讥笑起来,“不要以为你没有动手,你就真的无罪。去自首吧。”
“你发什么疯?白天翔动的手,他也扛下了所有的事情,案子也结了。你让我自首?为了林风?我才是你父亲!”唐国之愤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