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晚饭时间,前来祭奠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留在灵堂帮忙的几乎都是小区住户。章霄宇吩咐人事部王经理在旁边的酒楼包了席。让他和员工请街坊邻居们去用饭。等韩休下楼时,灵堂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
“念竹是想追究责任?”章霄宇还记得苏念竹那句肯定对方过失的话。
韩休见左右无人,就将听到苏念竹和程工的对话告诉了章霄宇:“我听着觉得江城和王春竹之间不像是普通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但是程厂长和厂里的老师傅似乎并不知道个中内情。”
章霄宇望着灵堂里王春竹放大的照片,心里闪过另一个念头:“大韩。你觉不觉得又很巧?王春竹是二十年前离的婚。离婚之前他独立制壶。离婚后就进了江氏制壶厂。怎么又是二十年前?顾言风研究紫砂混和泥色是二十年前开始的。江氏壶业打响名号拥有独特紫砂壶器型也是二十年前。那一年发生的事情真多。”
他的话点醒了韩休:“的确太巧。”
“或许,有一个人能解开这些谜。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老一少两个人刚走进小区。看到来人,章霄宇又想起了母亲制作的那只提梁梅壶,壶中那只小小的陶鸭耳坠。今天,他能得到答案吗?
章霄宇快步走出了灵堂,微笑地招呼着来人,“李正老师,您来了。”
李正是和儿子李灿一起来的。他看着灵堂两侧长长的花圈,眼睛就红了:“老王他……怎么会出这种事啊!”
他甩开了儿子的搀扶,快步进了灵堂,望着王春竹的照片落了泪:“半个月前咱俩喝酒还好好的呀。你这酒啊,你咋就不听劝啊!”
章霄宇上前扶住了他:“李老师,您节哀。”
李正用手掌抹了把泪:“哎,人老了。看到老朋友就这么走了心里受不住。李灿,给你王叔上柱香吧。”
两人上了香,章霄宇和韩休同时鞠躬还礼。
李正不由吃惊:“章总,你是老王的什么人啊?”
“王工的女儿苏念竹是我们公司的法务部总监。她前两天伤风感冒。这才刚好一点,在家里休息呢。我们代她还礼。”
“苏总是老王的女儿?”李正吓了一跳。他是见过苏念竹的,怎么也无法把精致美丽的苏念竹和邋遢潦倒的王春竹联想到一起,“真没想到。她就是小竹。小时侯见过一两次,长大了,真没认出来。老王还是有福气的。女儿争气。他最疼小竹了。这些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
苏念竹的声音静静地在他身后响起:“他最疼我吗?他怎么放心不下的?”
几人闻声回头。
她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长裙,黑色的大衣。身后是长长的花圈。夜将黑未黑,只有一张脸素白如纸。她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离他们不过几米远,却像站在极远的天边。
韩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她转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正想走向她。苏念竹已走了过来。
她越来越近。距离的缩短让韩休又觉得,或许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