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 / 2)

和丁天一的谈话荣锐暂时对谁都没有提起, 包括萧肃和萧然。

这个人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从408案到阴婚女尸案, 再到尤刚、张婵娟夫妇之死, 那个可以制造出奇美拉的致命抗衰针像幽灵一样时隐时现, 他们却始终抓不住确切的线索。

自荣锒确定尤刚的死因之后, 荣锐就认为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争取一个巧颜、无瑕,或者星悦之美的内部人物。

一开始他计划的是吕新娣,但和萧肃见过她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用的,珑州巧颜内部管理严格,一般的基层员工,甚至是中层干部,都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她这样的菜鸡等于送人头。

他们的对手不是张婵娟,不是尤莉, 也不是丁天一, 而是一个到现在还没有露出身形的绝顶高手。

这个高手能将爪牙伸到东非,能动用山猫雇佣兵,能在国境之内借刀杀人,片叶不沾, 绝对不是个普通人物。

所以, 他们需要一个离漩涡中心很近,有可能接触到谜底,或者说有可能接触到解开谜底的线索的人, 在警方和这个高手之间建立一个信息通道。

这个人,可遇不可求,他必须深入参与了某个相关的案件,对真凶来说富有某种利用价值,同时,他在被利用的过程中受到了真实的伤害,已经开始对一些事情产生了怀疑。

丁天一无疑符合这些条件——他承担着抗衰针的发行工作,和洪颖关系匪浅,甚至有可能知道耶格尔的身份。他为了这件事和萧然决裂,苦心经营的公司被调查起诉,风雨飘摇,现在更因为劫车绑架案而被警方列为头号嫌疑人。

金钱、爱情、前途……他失去的太多了,如果他不是傻子,一定会反思自己错在了哪里。

当然,选择他,荣锐也冒着极大的风险。人心是最难捉摸的,尤其像丁天一这样游走在对与错之间的人,无数利益拉扯着他,他的想法可能每一天都在变。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底线,是自己的安全,经过周律师那沉重的一课,想必他已经很清楚违法的代价。

像他这样有野心有手段的男人,是不会甘心做别人的傀儡的。

荣锐的手已经递了过去,一旦他发现自己身陷险境,为了求生一定会抓住它。

谈话过后两个多小时,丁天一的父母赶到了靖川市,萧然委托自己的助理出面接待和谈判。丁天一做得很自然,没有执意追究,但也没有手软,拿了方家一笔十分可观的赔偿,答应息事宁人。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当萧肃中午一觉醒来,所有事情都办妥了。

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方卉泽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在翻看他的病历夹。

“阿泽……小舅?”萧肃惊讶极了,“你怎么回来了?”

方卉泽合上手里的夹子,对他一笑,恍惚间还是十几年前那个霸道促狭的少年:“这是什么话,又想挨揍了吗?难道不欢迎我回来?”

萧肃也笑了:“怎么会,每次不都劝你回家么?是你沉迷赚钱乐不思蜀。”

“什么赚钱,我是为了理想!”方卉泽说,“这次不走了,至少待一年。新游戏对公司非常重要,我连老婆本都砸进去了,得亲眼看着它稳下来再说。”

说到老婆本,萧肃想起他男朋友文森,但既然他不打算公开,只能装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天前。”方卉泽说,“因为忙着和合作方谈判,没来得及回家,昨天才回去就知道家里出事了……真是……早知道我该先回家的。”

萧肃看着他内疚悲伤的表情,恍惚间想起自己之前的怀疑——香樟树花粉的事,是他透露出去的吗?

不,不可能,他没道理这么做……小时候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直是方卉慈管着他们俩的衣食住行。对方卉泽来说,方卉慈既是姐姐,又是母亲,还是他的投资人,他的坚强后盾……

他没理由害她。

大概是自己太紧张,疑神疑鬼吧……萧肃想,反而劝慰他:“公事要紧,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那天……我应该去接他们的。”

方卉泽握住他的手紧了紧,说:“算了,日子得往前过,咱们就别自怨自艾了,先把眼前的问题一一解决了。”

萧肃神色一暗:“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丁天一嘛,然然的前男友。”方卉泽捏着他的手指,像小时候那样数过来数过去,“已经摆平了,钱的事好办。”

萧肃有些意外:“钱?他只要钱?”

方卉泽点点头,说了个数字,萧肃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丁天一居然就这么放过了他,为了这么一笔钱。

“后续的事情有然然的助理处理,你别操心了,回家好好养身体。”方卉泽松开他的手,忽然看到他手腕上那只titoni,“啊,这表都碎了啊,没针了你还戴着它干嘛?”

“哦?”萧肃这才注意到表壳和指针不见了,惋惜地道,“一定是搬砖的时候磕坏了,急急忙忙我都没注意……不知道表廊还有没有配件可以换。”

“多少年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修什么?”方卉泽替他将表摘下来,“十四岁生日送你的,现在你都奔三了,一大少爷戴这种东西不嫌寒碜,人家以为你是假土豪呢。”

“我才二十七,怎么就奔三了?”萧肃将表拿过来,“寒碜也该怪你,过生日也不送我个金劳,八千块一个titoni就把我打发了。”

“你怎么不上天?我攒了俩月零花钱才凑够八千块。”方卉泽说,“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给我送了些什么,不是贺卡就是蛋糕,十几年加起来还没这块破表贵。”

萧肃想想还真是,自己真是从小抠到大了。

这么多年没见,聊到小时候的事,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方卉泽说:“我跟然然上午和陈医生商量过了,姐姐的情况,留在这边医院没什么好处,还是转到他那边去吧,环境更好一点,也有专门的人照顾。”

萧肃点点头,公立医院综合性强,但论对病人细水长流的照顾,还得熟悉的私立医院,再说陈医生也是他们家的老朋友了,信得过。

“你的情况,医生是建议住院,不过我想还是一起转过去吧。”方卉泽说。

萧肃对医院有种天生的排斥,摇头道:“我想回家,我这样的住在哪里都一样,按时吃药就好了。”

方卉泽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同意了:“然然说你搬出去了?”

“嗯,只是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公寓,上班方便而已。”萧肃说,“放寒假了,还是回碧月湖住吧……妈妈不在家,然然一个人我不放心。”

方卉泽说:“也好,那我也搬回来吧,一家人住一起热闹点儿。”

萧肃忍不住问:“你……你的合伙人,要一起吗?”

方卉泽一愣,脸色有些说不清的……似乎是尴尬,又像是别扭,半天才勉强笑了一下,说:“你说文森?他有点孤僻,不习惯和陌生人同住,没关系的,我们一直是分开住的,工作的时候反而待在一起。”

顿了下,终究问道:“姐姐跟你说的?我们的事?”

萧肃不能暴露荣锐,只能含混而过。方卉泽当他承认了,道:“其实我们的关系更像是soulmate,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同性恋……你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