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他可以接受,有些他不能接受。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他而言都有所裨益。
很快,魏时就沉浸在这本做了批注的论语里了,没注意到沈舟频频抬头看向他。
原本出这个题目,沈舟就存了为难的心思,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光是看科举有关的书时间都不够用,根本就不太可能了解过治水。
自然也不可能写得出来他想要的策问。
跟作诗、写杂文不同,策问最主要的还是要解决问题,要言之有物才行。
依着老友在信里的意思,是想让他收魏时做弟子,他当然要好好考察一番了。
不仅仅是要考学问,更重要的是品性,他可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子,是一个会弄虚作假的人,是一个品性有暇的人。
不得不说,魏时的这一篇策问是讨了个巧,能够让他看到人品、能力和学问。
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这篇策问它跑了题。
也真是够让人哭笑不得了。
一个乡试的解元,审题的能力还是有的,不可能审错了题目,从而将文章写跑了题,只能说是有意为之。
不过这文章确实言之有物,从写的文章里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收过一个弟子,一方面的确是因为跟着他做学问太苦了,很多出身好的子弟即便性子能够耐得住,身体也是靠不住的。
另一方面,是他收弟子的要求确实高,学问和能力就暂且不提了,这两样是万万不可缺的,另一方面就是品性,他不只希望自己的弟子品性高洁,还要踏实才行。
学问好、能力强的人,得志早,收到的恭维也多,往往都是不怎么踏实的,说难听点就是好高骛远,这山看着那山高,非得吃点苦头才行。
他可没这么多心思去调1教一个人的品性。
是以,这么多年来他是一个弟子都没说。
魏时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学问应当是不错的,再加上他的身世,能够做到如今的程度,不管是学习能力还是心性都是拔尖的。
如今再看这篇文章,还算踏实,没说什么不现实的话,不管是分析问题,还是解决问题,都是基于现实来的。
这就很难得了,他最怕的就是年轻人说大话、说空话,如同空中楼阁一般,看着漂亮舒心,实际上虚无缥缈,没有半点的可行性。
“你这篇策问从头到尾也没说怎么治理黄河呀?”沈舟这会儿表情严肃了,语气淡淡的问道。
魏时立马站起身来,没撒谎,“晚辈确实不知道怎么治理黄河,事实上,有关治水的书我是昨天才开始看,一直看到半夜子时,也才将将把一本书看完,里面的东西都还没弄明白呢,如何写得出来治理黄河的文章,所以就只能写别的了。”
不是他要偷懒,而是时间和能力不允许。
“也罢,那你就好好看几本书,什么时候能不跑题把这篇策问写出来,我什么时候再给你布置些别的功课。”
想要拜师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儿,不拿出点真东西来,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得嘞,看来是要好好读几本书了,不过他让人从书肆里买回来的那三本,什么批注都没有,都说隔行如隔山,读起来的时候自然晦涩难懂。
“您能借我几本儿书吗?一些词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书肆关于这方面的书籍也太少了。”
“自己挑,一次别拿多了,什么时候看完了,什么时候再过来拿,真要是有弄不明白的问题,也可以过来问问我。”
沈舟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这会儿又成了邻家的大伯。
不过挑书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想看什么书,自己挑。
魏时写的那篇策问被留下了,走的时候,除了自己挑选的两本书之外,还带了一整套的四书五经,这些上面都有沈伯父的批注,也是送给他的见面礼。
这可比一块儿玉佩,让人喜欢多了。
写策问的事儿不急,眼下魏时最主要的事情还是去国子监报道,这可是他未来三年进学的地方,当然需要好好准备了。
依着国子监的规矩,平时必须住在学舍,每十日才有一日的假,只允许带一个下人进去。
魏时自然是要带着元宝一块儿了,不过两个人的衣服,却是要多准备几套。
他不觉得他们到时候还有功夫和心思洗衣服,不如把脏衣服攒下来带回府,反正有专门负责洗衣的婆子。
除此之外,要看的书、用惯的笔墨纸砚、用来打赏的碎银子……这些一一都得备好。
到时候,国子监不允许随意外出,他可是要等到下个休沐日才能回家的。
白姨娘的兴奋劲儿似乎还没过,不管是打扫卫生的活计、做针线的活计,还是灶上的活儿,每日三问,有时候甚至要亲自去瞧一瞧。
不过有一处是她没法儿管的,那就是账房,既不识字,也不会算术,又哪里能看得懂账本。
好在,她现在已经开始学了,账目上能用到的字有限,倒不必把所有的字都学全。
人到中年,还能有这个劲头,已经很是值得钦佩了。
——
国子监虽然是朝廷机构,连里面的先生也都是授了官的,但是在管理上并不是特别的严格。
比如说住宿,学生们都是自由选择学舍,反正都是交一样的银子,学舍的配置也都是一样的,一个内间,一个外间,带来的下人人基本上都是在外间住着,不会再另外配备下人房。
这些学舍大致上被分为一个一个的小院子,每个院子能住六个学生。
因为有自主选择的权力,所以能住在一个院子里头的,不是相熟的好友,就是有点亲戚关系,反正在还没有正式开学之前,都已经开始有‘小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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