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她修的便是自身,然而魏无咎这一剑追求的便是极致的洞穿力,又岂是任何的肉身所能抵挡?
剑拳互落,难道便真的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剑光落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如玉石般的面容。
然而她的身体只是一震,剑光却并未刺入她的身体。
轰!
她的拳头砸在了魏无咎的身上,却并未将魏无咎轰飞,而是直接砸穿了魏无咎的身体,将魏无咎的身体挑在了她的手臂上!
战场上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连时间的流动都似乎在此时凝滞。
魏无咎的双脚脱离了地面,他的力量已经彻底消失,却并未死去。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香妃的心脉处,只看到有一片古朴的铜镜在闪耀着昏黄的光彩。
“我对你说过,我是大楚王朝的皇太后,天下楚器,至强者自然都在我身上。”
赵香妃轻轻的咳血,却是骄傲的轻声说道,“只可惜你太过迂腐,再狡猾的狐狸,习惯无法改变,便总是会落入猎人的算计。”
第十九章 剑痕
魏无咎眼瞳中的色彩迅速黯淡下来。
他看着赵香妃,在死去之前只是轻声的回应道:“原本我只佩服过一个女人,你现在是第二个。”
赵香妃点头,收拳,让他的身体从自己的手臂上滑落在地。
毫无疑问她的冒险已经成功,然而她同样十分清楚,最终的胜利,还要看阴山一带。
当她转身回首,看向阴山方向时,阴山境内,秦军大部已经集结完毕,围困着天启城的秦军,已经即将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因为司马错将楚军这座被围困的孤城视为决战致胜的关键,下达的命令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攻陷这座城池,然后迅速布防,以此处狙击楚军主力,所以这次的进攻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已经无法再顾及伤亡,无法顾及军械的损耗。
无数箭矢如暴雨般的落向这座城,这些箭矢的箭头都是用磷石制成,和空气剧烈的摩擦之后便旺盛的燃烧起来,变成一团团的火球。
秦军的箭手拉动弓弦,这种造价不菲的箭矢此时在他们的手中就像不要钱的枯枝一般被他们疯狂的使用,因为追求极致的速度,这些箭手的手指都开始流血,手臂都开始发抖。
大多数符器早在第一轮轰击之中便消耗殆尽,此时处于秦军围困之中的这座孤城,大多数地方都已经燃烧起来,到处都是冲天的烟柱,空气里散发着各种各样烧焦的味道。
秦军的一支重甲骑军已经开始朝着一处城墙的断口冲击,沉重的铁蹄轰击着地面,让这处城墙上的碎石砾都跳动起来。
便在此时,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又压过了所有的声音,在接下来一刹那,秦军发出了地动山摇的欢呼声。
原来此时秦军之中的一批重弩机也已经移动到此处,数百枝粗如婴儿手臂的重型弩箭狠狠坠入那处城墙断口,接着便又是一轮,顷刻间共激发三轮,上千枝重型弩箭将那片城墙周遭钉成了一片森林,恐怖的力量激起了一片片的尘浪往外扩散。
然而就在这地动山摇的欢呼声里,就在弩箭狠狠刺入墙体和内里的泥地上溅起的一道道尘硝里,就在那支重甲骑军冲击的正前方,那处断墙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在这道身影出现的瞬间,尘雾里出现了恐怖的热力,然后连弥漫的灰尘都似乎全部燃烧起来,变成无数往外飞散的火星。
飘舞的火星里的这道身影是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漆黑的长发没有束起,在火星之中肆意的飞舞,然而当所有这些秦军军士看清他的身影时,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团更耀眼的火光。
他起剑势,挥动这团火光。
天地剑轰的一声爆响。
就像是一道巨大的洪炉砸了下来,然后变成了一道剑意,横切而下。
噗噗噗噗……
这支疯狂冲锋的重甲骑军的前方一片火红落下,这数百重甲骑军接踵而至的撞上这片火红,整个身体都如同爆燃般炸了开来,无数厚重的金属甲片溅飞出去。
时间在这一瞬间也如同凝固。
很多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却依旧无法顺畅的呼吸。
那一片火红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长达百丈不止的深深剑痕,宽逾一丈。
那些重甲骑军的残肢断甲,洒落在这剑痕里,燃烧着。
剩余数十骑无法前进,那些眼睛原本都已经蒙上的战马感知到莫大的恐惧,任凭上面的骑军御使都无法控制,在原地疯狂的打转。
心神最为震动的是秦军之中的数名修行者,他们心中一些已经埋葬很多年的记忆开始苏醒,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在很多年前大秦王朝的军队势如破竹的连破赵王朝的城池时,有一座城里有一座打铁铺子。
那座打铁铺子里有一名宗师,然后他一人提剑到了城门口,面对如潮水而来的秦军划了一剑。
城前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剑痕。
然后那名宗师只是说了一句,谁过这剑痕谁死。
然后那整一支大军就没有了。
天下知道了那座城里有赵剑炉。
“谁过这剑痕谁死。”
在火光里,赵策的黑色长发也变得深红,如无数细小的火焰狂舞。他奉师遗命跟随唐昧,离开赵地许多年,很多有关赵地的记忆也在淡忘,然而他是经历过当年那一战的人,他和赵剑炉的那几名修行者,当年便是站在城里看着他的师尊施剑。
今日里看着他自己施出的这一剑,看着这道剑痕,他记忆里自己那名师尊的这一剑便变得更加清晰,渐渐和自己眼前的光影重合在一起。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感悟到了当年自己师尊这一剑里的许多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