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和小蛟同时呆住。
香辣的红汤汁冲着云鲲兜头泼下,要不是钱绛眼明手快抓住了,连着那盆都要砸他头上。
饶是如此,云家小郎君的情况也很难言喻了。
发间挂着死不瞑目的鳌虾头或是大钳子,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目,红红黑黑的染了满脸满身,最惨是眼睛。
云鲲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闭也不是,睁也不是。
至于身上摔了个轻安这种事,他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轻安趴在云鲲身上,也沾了不少汤汁,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脚滑了。”
“……不要紧,没摔到哪里吧?”云鲲也不恼,反倒温声询问轻安。
“没有……”轻安在他肩头撑了一把,借力站了起来,“你别乱动,我去打水给你洗眼睛。”
他站起来就看到云鲲狼狈的脸,很是过意不去。
云鲲却道,“你领我去池边吧,那样洗的快些。”
龙七叶亦道,“小池是活水,直接去洗吧。”
轻安小心翼翼扶了云鲲起来,“当心台阶。”
说着用脚碰了一下云鲲的,“对,踩下来。”
云鲲一个练家子,想说闭着眼也无妨,只是轻安体贴,无微不至,连着面前碎石等都一并踢开了,便又觉得不好意思说了。
龙七叶持杯靠在廊柱上,看云鲲蹲着在洗脸,轻安变回白狐,用尾巴轻巧的拂过他的脸,已充作布巾用,又替他掸去头上脏东西。
“这个时候,觉得尾巴多一些比较方便。”龙七叶感慨了一句,她家小狐狸实在是乖巧。
她看向也乖巧的玉儿和小蛟,“去收拾个院子出来给大鱼住。”
云鲲听见了,忙推辞道,“我在金陵有住处的,就不打扰龙女了。”
龙七叶道,“你住在我这儿方便些,万一瑟瑟来找我,也省得去通知你了,你还不知道你娘,差个一炷香,说不准又跑了。”
在云鲲这里,必定有知母莫若子这一句格言的,故而只得答应。
“轻安你和大鱼一起睡吧,别老是趴在门口守着了。”龙七叶又道。
轻安自然不会违背她,亦点头答应了。
两个小姑娘拉着手嘻嘻哈哈的去收拾房间了,云鲲洗了脸,身上还是狼狈的很,头发也油腻腻的。
轻安十分过意不去,“我去烧热水给公子洗澡。”
“我说刚刚软软的很舒服。”恢复光明的云鲲摸了一把人家尾巴,“原来你是小狐狸啊。”
轻安虽然拖了个大尾巴,还是头回给人摸,热乎乎的感觉痒痒的,忙变回人身,“我去烧水了。”
耳根子红红的。
钱绛大笑,“尾巴可不能乱摸,这是给媳妇儿摸的。”
“你倒是懂得多。”龙七叶笑睨了他一眼,“大鱼别理他,正好都散了,你来说说瑟瑟和你爹为什么吵架。”
云鲲神色就黯淡下来,他寻常只见父母恩爱,不曾想一时争吵竟是地裂山崩的动静。
“从帝都回了蜃洲没多久,娘不知道作了什么噩梦,醒来之后就一直神不守舍的。”云鲲将始末一一道来。
原只是神不守舍,吃着饭就发起呆来,不过倒还有个笑脸,并没有太大的异常。
哪知这一日夫妻两个正督促云鲲练剑,秦瑟瑟忽问云湛道,“阿湛,如果我生的很丑,你还会娶我吗?”
因是父母私事,不待大人开口,云鲲便避到远处去了,留了地方给他们说话。
也不知道云湛说了,云鲲只听到自己娘亲拔高了声音怒道,“是是是,我无理取闹,行了吧!”
远远望去,秦瑟瑟已经不是往常声色,云湛眉头紧皱,伸手拽住她,秦瑟瑟却一把挣开,拂袖而去。
之后几日便是冷战。
云鲲哄了娘亲许多次,娘亲面上笑了,背地里仍是不开颜的样子。
“三日前,我去寻娘亲,人影不见,又有弟子说看到她带了碧罗门人坐船走了。”云鲲愁道,“龙女也知道,她最是精通幻术,我追她的途中,走了好几次弯路,最后便失了踪迹。我想她不是回西荒就是来找您,所以还送信给了舅舅,派人守了去西荒的几处道口。”
“你爹呢?”
“……”
龙七叶看他为难的样子便知一二,“你爹必然说什么随她去,他这辈子也没在人前说过软话。如果找到你娘,也别劝她回去,你爹这狗脾气是要改改。”
云鲲默然不语。
说话间家里的小朋友们去而复返,轻安道,“都备好了,公子去沐浴更衣吧。”
三人皆已是雪白无暇的白衣了。
龙七叶也就不再多说,“轻安你领他去吧,不必回来了,这里还有两个苦力呢。”
“嘻嘻……我来就好,轻安做饭已经很辛苦了。”玉儿做了个鬼脸,“不过明天不要忘记给我捏透花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