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小蛟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怎么看起来有点嫌弃呢。”
“是很嫌弃,你这样一条乡下鱼去了帝都,是要被嘲笑的。”
小蛟听闻帝都二字,也顾不上嫌弃了,一跳三尺高,“我们要去帝都吗?是吗?是吗?!天呐,我还是一条鱼的时候就想去帝都了,金陵帝王州啊,天上白玉京啊,天啊……”
“你现在也是一条鱼,谢谢。”
早知道该让小瑞把这条吵得要死的鱼烤熟了再走,龙七叶不无遗憾的想道。既然她自己不介意被嘲笑,那就不要在意这个问题了。
小蛟因为要去帝都,兴奋的在池子里游了一晚上,翌日一早才勉强压下了高兴之情,窜出水来给龙七叶送早饭。
推开门,一绝色丽人坐在镜台前朝她笑道,“这一夜游得不累?水被你拍得哗哗的。”
“你是谁?”小蛟愣在门口。
“笨成这样也是难得。”龙七叶摇摇头,本就貌美的容貌上了妆之后更是艳丽的叫人挪不开眼,额上一抹朱砂分外妖娆。
“你真的只有白衣服吗?”小蛟走上前去,摸摸她的裙摆,薄纱触手冰凉,她不免奇道,“这是什么布,很贵吧?”
白色的裙摆绣着大片的红莲,红莲在轻纱上光华四溢,如火光灼灼。
小蛟恋恋不舍的摸了又摸,抬头瞧见龙七叶将长发斜拧了一个随云髻,仍是平日的那支银钗,垂着长长的流苏。她才发现银钗被铸成龙型,流苏被龙含在口中,发如随云卷动,这钗就如云间的龙,相得益彰。
“就是一般的鲛绡,倒是这红莲麻烦些,是用火魄捻了线绣的。”龙七叶在铜镜中端详片刻,最转头问小蛟道,“好看吗?”
“真好看。”小蛟先是点点头,然后想起龙七叶昨日说的乡下鱼,局促的拉了拉自己的白裙子,迟疑道,“去帝都都要打扮的特别漂亮吗?”
龙七叶提笔在她眉间也画了一道朱砂,“是啊,不过小蛟这样已经很漂亮了。”
小蛟觉得额头一痒,想摸又怕被自己擦坏了,探头过去照铜镜,“会不会很奇怪啊?有些像丹顶红白呢。”
丹顶红白是种头上有红点的小金鱼。
“不会。你一看就比丹顶红白贵多了。”龙七叶伸了个懒腰,“湘州那边的人信奉赤帝祝融,逢年过节都喜欢在额头画道朱砂,以示对祝融的尊敬。”
外头传来叩门声,一管娇媚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不轻不重,“你是准备要我亲自来请你吗?”
仿佛说话之人就站在身侧一般。
龙七叶一笑,随着她的起身,裙摆潮水般滑落,“走吧,接我们的人来了。”
“什么都不带吗?”
“一会儿会有人替我们搬。”
门外的人群不知何时散去,清俊的蓝衣少年带着一只巨大的白狼立在门口,见了龙七叶出来,忙拱手道,“龙女,家慈等候多时了。”
“她的脾气,一弹指都算多时了。”龙七叶凑过去细细看了一回人家小郎君,见小郎君生的俊美秀气,笑道,“你长得像你爹啊,看起来脾气倒很好。你叫云什么?”
许是牵扯父亲,少年有些窘迫,又拱手行了个礼,“晚辈云鲲。”
“啊,你爹是大鱼吃多了吗?”龙七叶好心的当没瞧见云鲲的小窘脸,又弯腰拍拍白狼头顶,“煞君,许久不见啊。”
煞君点点狼头,用爪子拍了拍龙七叶的裙摆,表示打过招呼了。
它坐在那里几乎和小蛟一样高,把小锦鲤吓得躲在龙七叶直哆嗦,龙七叶将她从身后拎出来放在煞君面前,“做鱼要礼貌,叫人。”
“叫……叫人……”
云鲲噗嗤一笑,煞君亦甩了甩尾巴。
“来,跟我念,云鲲公子好,煞君大人好。”
小蛟鹦鹉学舌,跟着照念了一遍,龙七叶这才放过她。
先前娇媚的女声再次响起,慵懒而不快,拖着绵软的尾音道,“你是准备我亲自来请你才肯上车吗?煞君,咬死她。”
煞君听话的叼起龙七叶的裙摆磨牙。
“煞君,莫这样。”云鲲责备的将裙摆从煞君嘴里夺出来,歉意道,“家慈向来这个脾气,龙女莫怪,这边请。家慈正在车上等您。”
“小鲲啊,我有句话觉得特别想告诉你。”
“龙女请讲。”
“歹竹出好笋啊,你爹妈这个爆竹脾气,能有你这么个儿子,前世积德了啊。”
说话间出了巷子,小蛟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外头停了一辆雪白的马车,两侧各站了一队蓝衣少女,皆是眉目如画,气质脱俗,连着她们的白马都特别漂亮,通体雪白,身形矫健。
“这便是蜃洲云家了。”龙七叶同小蛟道,“云家远在东海蜃洲,修仙世家,你瞧那些姐姐便都是云家弟子,生的好看吧?这可不是上一次那个南山剑宗可以比的。”
车内的云夫人想来等得十分不耐,第三次出声,“给我剁了那条鱼。”
仙剑齐齐出鞘,龙吟此起彼伏,小蛟忙又躲到龙七叶背后。
“瑟瑟,你被云湛带的脾气越发坏了。”龙七叶拎起裙摆,轻巧的上了马车
车内装饰极尽华丽,四角垂着白玉香囊,散着如云香烟,云夫人秦瑟瑟斜靠在软垫上,手中抱着一对小狼,“三催四请的,早知道不来接你。”
龙七叶坐到她身边,捉了一只小狼过来揉搓,“瑟瑟你对我自来最好了,不过说个几句话,有什么要紧的。”
小蛟人矮,最后还是在云家弟子的帮忙下才爬上了马车,抬头一看,立时惊呆在车头。
车里竟坐着两个龙七叶,一般的白裙,一般的银簪,皆是斜斜坐着,怀里抱一只小狼。
“嗷呜!呜!”二女手里的小狼先后跳下来,戒备的对着小蛟叫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