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2 / 2)

宫檐 阿琐 2875 字 16天前

而此刻,侍奉皇帝吃了药,大玉儿就转来崇政殿后院的书房,六阿哥七阿哥还有福临都在这里念书,叶布舒和硕塞如今更多的是在校场上学冲锋杀敌的本事。

福临一见母亲,就从桌案前爬起来,跑到大玉儿的膝下,她不禁皱眉:“快回去,你还在上课呢,额娘要生气了。”

“额娘……”福临却委屈巴巴的,抓着母亲的裙摆不松手。

恰好一个课时到了,先生请庄妃娘娘带九阿哥到一旁歇息,玉儿便问避开外人,问福临怎么回事,既责备他不听话,也耐心地引导,想听一听他的想法。

福临撅着嘴吧,窝在玉儿的怀里,大玉儿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你是男孩子,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这样扭扭捏捏,女娃娃都不会像你这样。”

“额娘,哥哥们都不和我玩儿。”福临抵着小脑袋,小手指缠在一起,可怜地咕哝,“六哥和七哥都不和福临玩,也不和福临一起背书,他们要好,不带福临。”

“不和你玩儿?”大玉儿抬头看向苏麻喇,苏麻喇略知一二,屈膝道,“娘娘恕罪,这事儿奴婢们都在斟酌,要不要向您禀告。”

“姑姑那儿呢?”大玉儿问。

“阿黛早就提过了。”苏麻喇解释,“可皇后娘娘的意思似乎是,九阿哥该不屑和他们玩耍,他们也不配。”

“这怎么说的,虽然我也不喜欢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可若把福临养得目中无人,如何了得。”大玉儿叹道,“偏我又不能去责备姑姑的不是。”

苏麻喇说:“格格,不如您从宗亲子弟里挑一两个来给九阿哥做伴读,这样皇后娘娘放心,九阿哥也不会寂寞。”

大玉儿搂着儿子,低头问他:“福临想和哥哥们一起玩是不是?”

福临仰着小脑袋,反问母亲:“额娘,为什么哥哥们不和福临玩?”

大玉儿笑道:“不为什么,就像你爱和哥哥们玩耍一样,小哥哥们也爱和大哥哥们玩耍,对不对?福临不着急,额娘去给福临找一个爱和弟弟们玩耍的哥哥,好不好?”

福临傲然道:“额娘,福临要大哥哥,大个子的哥哥。”

大玉儿当然知道,六阿哥七阿哥为什么不和福临要好,他们的生母乳母一定教导了什么话,福临的存在,几乎等同中宫嫡子,他身上有无限的荣耀,也有隐藏的危险。

“额娘知道了,你乖乖把这篇书背下来,额娘就给你找大哥哥来,每天和你一道念书,陪你一道玩耍。”大玉儿安抚了儿子,拍拍他的屁股,“赶紧回去,不听话可不成,额娘会罚你。”

福临却嘿嘿一笑,踮起小脚尖,抱着额娘的脸蛋子亲了一口,才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苏麻喇见了,笑得眼眉弯弯:“咱们九阿哥的性情,真是好极了。”

玉儿颔首:“最难得是好性情,愿他善良宽厚,心怀博大。”

第273 偏偏都跌进情网里

这年夏日,七贝勒阿巴泰之子岳乐被选中进宫,陪伴九阿哥福临念书。

然十六岁的岳乐早已是高大英俊的少年,只是陪读未免太委屈人,皇太极便亲自交代,岳乐除了陪伴敦促福临念书外,也身兼先生一职,负责为九阿哥开蒙。

岳乐性情平和,小小年纪已十分稳重,比起他的父亲多一分聪慧机敏,又不会像其他宗亲子弟那般轻浮毛躁,大玉儿也算看着这孩子长大,选岳乐陪伴福临,她十分满意。

福临很喜欢岳乐堂兄,骄傲得意了好些日子。但渐渐发现,他若不听话不好好念书,堂兄就会代替他受罚挨板子,他便开始学着把自己的顽皮任性收起来,害怕好不容易来了个疼爱他的大哥哥,又会像其他哥哥那样,不和他玩耍。

有了兄长的指引陪伴,福临的成长令玉儿欣喜,但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心中也十分不舍,她当然明白福临将来要面对怎样的人生,还有他这辈子的姻缘情感。

这日科尔沁来的家信,雅图说弼尔塔哈尔带她出去游玩了大半个月,这会儿才刚回到科尔沁。

知道女儿过得好,大玉儿满心安慰,她也怕雅图报喜不报忧,私下派人盯着科尔沁,此刻看着家信,知道女儿说的不假。

但是雅图也说,弼尔塔哈尔为了她和吴克善大吵一架,只因吴克善要把雅图的表妹也是小姑子嫁到盛京来许配给福临,弼尔塔哈尔知道雅图不乐意,为了她在吴克善面前反驳这件事,险些遭吴克善用马鞭毒打。

苏麻喇道:“奴婢听说,那孟古青格格小小年纪就骄纵得厉害,也不知吴克善王爷是怎么想的,不论是皇后娘娘,还是您和大格格,哪一个站出来不是体体面面,让科尔沁占尽风光。王爷他把自己的女儿养成这样不讨喜的性情,将来如何……“

大玉儿示意苏麻喇别再提,如今跟着皇太极,接触越来越多的朝政,看到承担一个国家的艰难,她渐渐能理解皇太极要把亲生女儿一个个当礼物嫁出去的无奈。公主们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本就是与责任并存的,大玉儿做母亲的私心并没有错,可敌不过江山社稷。

“福临会不会娶孟古青,眼下议论还太早,至于那孩子什么性情,我们也管不着。”大玉儿道,“福临很快就会长大,我只想在他有限的孩提时光里,多给他一些高兴的事儿。看皇上的意思,再两年,我们就要入关了,这事儿真到了眼门前,我反而不安紧张起来。”

“格格怕什么,有皇上在呢。”

“是啊,有皇上在。”大玉儿小心翼翼将女儿的家信叠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多尔衮那日说的话,他竟然真的把自己给他的信烧成灰烬藏在荷包里,而那封信上,没有任何暧昧的言语,甚至没有嘱托,她只不过是给多尔衮出了几个主意,问候了几声平安。

“格格,您想什么呢?”苏麻喇提醒大玉儿,“这信纸,是要叠得多小?”

大玉儿忙停下手,信纸被死死地叠起来,就快撑破了,她又将信纸舒展开,可眼眸一沉,却是道:“苏麻喇,我对他说,我不会利用他,可我知道,我还是利用了。”

苏麻喇一下就明白格格在说什么,劝慰道:“也许那不叫利用呢,是您信任他。”

大玉儿茫然地看着苏麻喇,到底是她信任多尔衮,还是多尔衮信任她?

她为什么要冒险让索尼送那封信,多此一举地去显摆自己的智慧,其实她就是想在多尔衮面前“出现”,好让多尔衮想起她念着她,好让多尔衮为了她,尽全力保护皇太极。

她就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她利用了那个默默地恋着自己十几年的男人。

她对皇太极的痴念有多深,就能明白多尔衮对自己的痴恋有重,他们是一样的得不到,一样的失落,一样的愿意不计回报地付出一切。

“都是叱咤风云的大英雄,都是改天换日的大人物。”大玉儿捧着女儿的家信苦笑,“怎么一个个的,偏偏都跌进情网里,越挣扎缠得越紧。”

日子一天天过去,对明朝一战的大捷之后,皇太极调整兵马,前线不放松对明朝的虎视眈眈,但轮换着将士兵们收回来,让他们休养生息。

据说崇祯在接到消息,得知洪承畴非战死而是投降后,气得当场昏厥,醒来后要诛杀洪家老小。

但在袁崇焕血淋淋的惨剧下,洪承畴祖大寿这些提着脑袋来搏命的人,对朝廷和皇帝都留了一手,他们自己的命可以舍,家人的命不能舍,如今皇太极早已命人派车马,将他们匿藏起来的家人接到了盛京。

入秋后,哲哲带着玉儿和齐齐格等体面尊贵的命妇,接待了几位来归汉将的家眷,宴席散去后,齐齐格却对哲哲和玉儿说:“我听多尔衮说,他要去赫图阿拉练兵,明年才回来,这事儿姑姑听皇上提过吗,玉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