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2 / 2)

宋记 杀猪刀的温柔 2534 字 23天前

而比之皇帝, 德王府更忍得下, 这让董之恒心中五味杂陈。

那位德王妃,目标清楚,为达到目的,蛰伏折辱都不在话下,从不意气用事。

那才是强者所为。

董之恒现在只希翼,圣上的眼光和耐心,能放得跟她一样长。

宋小五龟缩在德王府当中,宗亲和娘家人一概不见,如此她也没清闲,府中还有的是人由她调谴,每一桩发号施令的事情都要过脑。

她这不动,也就做做样子,谁叫世人都喜欢假面的表相,容易倾向于弱势的一方。

宋小五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大开晏城粮仓,赈养天下百姓的决策。

千金散尽还复来,如此慷慨解囊留下的义名够让天下百姓在德王府受到“不公”“戕害”时为德王府打抱不平。

历朝历代,百姓是武器,上位者的枪引领着他们打向他,他们就会往哪边冲,哪怕有能斟破当中真相之人,也身不由己,身份注定他们没有挣扎的余地,时局皆由强势者掌控。

德王府现在全听德王妃下令调谴,上上下下从怀疑腹诽到完全遵从没花几年,全因德王府的重大决策十之七八出自她之手,王爷从不掩饰,属下人日复一日习惯成自然,视为了理所当然。

未出半月,宋小五收到了蜀地那边传来的消息,谈判很不顺利,皇帝毫不让步,不想把蜀地让出。

他给出的话,谁都不敢质驳。

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句话听着是没错,宋小五看着信报,把这句话在嘴里咀嚼了一遍,笑了。

有王土,你才是帝王。

王土没了,谁听你说这句话?这句话又有什么用。

德王在信中问王妃,道:侄儿撒野,何解?

德王妃对德王的了解深到德王撅个腚,她都知道他要往哪边放屁。

他为难,狠不下心,想让王妃帮他狠狠心。

什么事都要靠王妃。

王妃看着信又不由得地想,这王朝,就冲这周家男人死性不改的性子,她要是有野心想走到台面上,绝对可以把周家男人逼亡,还会哭着把位置留给她。

只可惜她不是此生当中人,如果不是她强行上位后不得善终,最后两败涂地,把自己搭上成就符家等辈的结果一目了然,哪怕为了干脆点,她还真想换种方式揭开遮羞布,让小鬼痛不欲生一回,彻底断了他骨子里的那些优柔寡断。

不过,她因他成了现在的她,一物降一物,她沦落到如斯境地,不比他高明几何。

谁也无法控制全局,当朝皇帝都不能,她这个依附丈夫的一介王妃能施展出来的手段也有限,要是能把握住的那点都握不住,她现在就可以给全家四口准备棺材板了。

还是多活几年罢,哪怕为了美色,宋小五给美德王回了信,信中简言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事情哪儿严重到这个地步?王妃这是吓他,德王拿着信,扁着嘴找他那皇帝侄儿去了,见到人就一屁股坐下,道:“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耗吧,你有能耐就跟我耗,我看我俩谁能在这呆得最久。”

王妃的信很吓人,口气冷漠绝情,尤为冷酷。

她狠起心来有多狠,德王是知道的,连孩儿都不要的女人,他怕。

侄儿跟王妃在情痴王爷面前一放,侄儿已无可比性。

燕帝纠缠,也是想利用王叔的软心肠,哪怕一点点,燕帝也愿意多花些手段握在手中,他甚至下令截拦德王府从蜀地送往燕都的信,但末拦住,还是让德王妃在千里之外,控制住了德王叔。

末了,还是燕帝妥协,答应了德王府所提之求,把德王府的人所发现的几片地方归入了德王府的人管理。

事情一确定,燕帝急欲回都,他离开燕都已快一年。

当地官员送别皇帝的饯别宴上,叔侄俩连喝了两杯,气氛回到了当年,到了第三杯,燕帝举杯朝德王肃穆道:“第三杯,孤谢皇叔对孤之忠爱。”

德王被他谢得打了个嗝,他带着醉意道:“何谢之有?如是谢我对你舍而不弃,大可不必,您去谢先皇就好。要是谢我对你的爱护,更无必要,有何谢之处?逼迫你的人你都应承,我对你百依百顺,无不悉心,你又何时拿过真心待我?”

他醉眼朦胧,抬起看燕帝的眼睛似有感伤,“罢,高处不胜寒,我这当叔叔的,当年能陪你走几步,已是你我缘分。”

“干了。”燕帝怔住,但转眼他拿起杯子一敬,干了手中酒,尔后又由内侍倒满手中酒杯,面赏下面的臣子去了。

皇叔还能率性至此,作为侄子,燕帝恭贺他能享有这份福气。

以前有先帝护着,他为所欲为,有着自己的性子,现在的他跟过去又有何区别?

一个人,年及三旬,活得如十岁那样肆意纵放,这天下人谁都可怜,他都不可怜。

他已有够多的真心,再多一些,哪怕再多一点点,燕帝心道他作为皇帝、天下之主都要止不住嫉恨了?

何人生易?

**

燕帝本来他邀了德王父子一行人同行,但同行了两天,德王往后慢了两步,让急于赶路的皇帝先行。

周承对他父王之举默不出声,过了两日,见他父王没有另择一道往都城赶,这才奇怪了起来。

父王不想母妃?

周世子心里疑惑,但他城府极深,即便是亲爹也不让其轻易看出心思来,等又过了两日,他父王问他要是骑快马怕不怕颠簸,到底是来了,他心里松了口气 ,点点头道:“孩儿不怕。”

周世子这头点得深沉,小脸板着不苟言笑,跟德王完全不像,倒有那么一点像王妃处理公务时的样子在里面。

德王最骇王妃那看不出深浅喜怒的样子,但又最爱王妃的人,他对着王妃只想与她厮缠,做足痴儿态,对小世子反而足够怜惜心疼,他哪能不知儿子所想,丝毫不介意,捏捏儿子的脸蛋,把人护到怀里拿披风裹着,臀下塞够软垫,带着随行铁卫择道一路日行数百里,往燕都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