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 / 2)

满床笏 八月薇妮 2191 字 1个月前

范垣听了这一声,才回了神,他应了声,再看面前的脸,却不由松开了手。

他坐起身来,背靠在墙壁上,闭上双眼。

琉璃虽然觉着他突然停手,令人错愕,不过对她而言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又因为不知道原因,就只小心翼翼地挪开,本想问他怎么了,可又怕不知说错了什么,反而又引得他性子发作。于是便紧闭双唇,不再言语。

偌大的拨步床内,一对本是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新人,却罕见地鸦雀无声,两两相对,“冷静”异常。

等范垣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却赫然看见旁边的琉璃蜷缩着身子,悄然卧倒,一动不动。

范垣俯身看了会儿,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亏得他在这里冰火两重,愁肠百结,万念在心头舞动,她居然能够老神在在地睡得如此安稳。

果然不愧是陈琉璃。

只不过,范垣心中本有些烦乱不堪,然而望着她恬静睡着的样子,却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那股心浮气躁也不知不觉随着这口气而消散了。

他缓缓起身,把琉璃的鞋子脱了放在旁边,又将自己的靴子也摘了,本还想把外衫都脱去,又怕动静太大反惊醒了她,只得罢休。

和衣,慢慢在琉璃的外侧卧倒,范垣凝视着面前这张属于温纯的脸,看了半晌,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但这张脸孔委实太过娇嫩美丽了,跟他心中的陈琉璃到底不能一样。

范垣缩手,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

次日琉璃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严严密密地盖着一床锦被,旁边却已经没了范垣的影子。

琉璃昏头昏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喜袍不知什么时候竟不见了,只穿着贴身的里衣。

记得昨天晚上,因为看范垣沉默不动,她就也在旁边缩着陪他,只是因为太劳累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只不过仿佛并没有脱衣裳。

琉璃吓了一跳,本能地抱住肩膀,手在身上胡乱摸索了一阵,却又讪讪地停了下来。

外间的丫头婆子们听见动静,忙进来伺候,先齐齐地在床前道了喜,才过来扶着她下床,洗漱更衣。

琉璃不由问道:“四爷呢?”

小桃笑说:“早半个时辰前,四爷就起了,还说叫我们不要着急叫姑娘起来,让你多睡会儿呢。”

“以后可不能再叫姑娘,得改口叫少奶奶了。”旁边杏儿笑着说道:“四爷可真是疼奶奶。”

琉璃因为想起今儿得去给冯夫人等请安,自己如此晚起,岂非失礼。于是忙忙地梳妆妥当,也顾不上吃早饭,就过来冯夫人的上房。

还没进门,就听到说笑的声音,果然冯府里的一干妯娌等都已经聚齐了,连东城也都在。

琉璃入内拜见了冯夫人,又跟曹氏等团团地叙了礼,大家毕竟都是认得的,也没什么隔阂,仍是说笑了一阵儿罢了。

冯夫人因对琉璃说道:“先前你在这府里做客,如今却实实在在地成了一家人了,以后家里的事儿,多跟你二嫂子学着些,再要是有什么缺用的东西,也跟她说。”

曹氏笑道:“如今是亲上加亲,更好了。我要是照看不到的地方,纯儿可别委屈了,只管告诉我。”

长房的程夫人因对曹氏笑道:“我们自然是愚笨不能的,这家里都是你在打理,也亏得你能耐,竟操持的丝毫不差,只是你毕竟太劳累了,如今纯儿嫁了过来,你好歹也有个膀臂,以后让她多帮着你倒是好的。夫人您说呢?”

冯夫人点头道:“纯儿虽好,只是她向来身子弱,倒是别让她操心这些。”

曹氏就说:“要是纯儿妹妹能帮着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不过我心里也跟夫人一样疼惜她,怕她操劳了罢了。”

琉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会儿有些恨不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被人以为是痴愚的小哑巴,好歹就不必费心应酬这些后宅之事了。

幸而东城给她解了围,东城笑道:“今儿是纯儿嫁过来第一天,就不要说这些没要紧的。小心吓着了她。且让她自在些岂不是好?”

冯夫人便道:“到底是东城体贴纯儿。”

曹氏也说道:“虽然很体贴,只是这称呼从此是要改改了,如今都是你的四婶了,怎么还叫人家的名字?小心让你四叔听见了不受用。”

东城笑道:“这个不打紧,我的称呼从来都是混叫的,何况纯儿也不会怪罪我,一直都叫妹妹叫惯了,突然改口还真有些不适应。”

琉璃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那许多。”

这日正午,就在冯夫人这边吃了中饭。

饭罢就仍回到四房里去,进了门,才见范垣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堂下。

琉璃见了他,本能地要叫一声“师兄”,碍于丫头们都在,就只忍着,等大家退了出去,才上前悄悄地问道:“师兄,你先前去哪里了?”

范垣不看她,只淡淡回答道:“到外头应酬了一会儿。”

琉璃忙问:“既然是应酬,中午难道没有酒席?怎么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范垣说道:“我不耐烦跟他们久坐。”这才瞥了她一眼:“你吃了饭了?”

琉璃点头:“夫人那边留饭。”又突然醒悟过来,便说:“你是不是没吃好?”

范垣也不答话。

琉璃早已走到门口,叫了小桃来,吩咐说:“你去厨下,叫他们做两样菜,就今日在夫人那边吃过的奶汁鱼片,清炒竹笋,花菇鸭掌……再要一个莲蓬豆腐,两个金丝卷子。去吧。”

范垣在里间儿,隐约听清楚了一两句,脸上透出几分晴色。

琉璃回到桌边,瞅着他笑道:“吃不着好的,也犯不着黑着脸,如果我不问你,你难道就要饿着肚子黑脸一整天?”

范垣见她仍是这样懂自己的心意,且方才她要的这几样,都是适合他口味的菜色,心底当然是暗暗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