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2)

九零年代 刀豆 3072 字 1个月前

陈进南跟他爸在外面干活。特别辛苦特别累,唯一的娱乐,就是偶尔空闲拿出手机玩贪吃蛇。他常常可以一玩就是一个小时,甚至不吃饭。生活太枯燥了。

“原来是这样的啊,我知道了。你再玩下一关。”

陈进南说:“我去把厨房和外面的灯关了吧。”

杨鑫点头:“你快去。”

陈进南去厨房关了灯,回来继续陪她玩贪吃蛇。他玩的好,杨鑫便一直看他玩。她怕他干坐着会冷,把被子让了一些给他,让他盖着胸口和腿。

后来就有点困了。

她抱着猫,精神恍恍惚惚的,两个眼皮子像打架,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我要先睡了,不跟你玩了。手机呆会放在枕头边,我设了闹钟。”

陈进南困的要死,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半夜,杨鑫感觉身边有人,才意识到她和陈进南睡了一张床。陈进南躺在床边上,一条腿还悬在床外,枕头枕了一半,被子也只盖了一半,估计是玩着玩着忘记了。她感觉不自在,但陈进南睡的很熟,呼吸带着细细的鼾声。杨鑫感觉他人傻愣愣的,也没什么恶意,不好意思叫醒他,也就往床内挪了挪,离他远了一点,让出位置来,闭了眼继续睡。

后半夜降了温,梦里感觉到浑身冷,她睡糊涂了,感觉旁边有体温,也想不起是谁,只是本能地将身体靠过去,偎依着抱住对方。抱了一会,对方好像也感觉到了,伸出手也抱着她。

她被搂到一个非常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好像睡在一张铺着席梦思和电热毯的大床上。

从来没有过这么温暖的怀抱。自从五六岁记事以后,梦中再也没有过温暖的感觉了。记忆中的睡眠,不是父母在吵架,就是爸爸在抽烟,或者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从来没有得到过真心的呵护。她感觉真幸福,真希望能永远像这样。

大笨蛋陈进南,也有他的好,是别人都没有的。

只有一床被子,盖不太严,陈进南被冻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发现了搂在他胸前的杨鑫。清醒了一会儿,他连忙下床,从别的屋里抱了一床厚点的被子来给她盖好,悄悄回自己屋里去睡去了。

杨鑫考虑自己的将来。

爷爷去世了,春狗和罗红英会留在家吗?好像不太可能,她爸妈不想在家务农。留一个人在家,他们夫妻分开了又容易吵架。跟爸妈去城里吗?她挺想去城里读书的,可是城里念书又限户口。

她隐约听春狗的意思,是想让她住亲戚家。她很讨厌,不想住亲戚家。如果爸妈真的要走,她心想:我可以住陈进南家吗?陈进南跟她一个村的,也算一半亲戚吧。主要是陈进南对她挺好的,陈家房子也很整洁,她挺想住陈进南家。可以让爸妈每年给陈进南的爸爸拿点生活费,陈叔叔肯接受吗?她已经十二岁了,不需要人照顾,只是有个去处。

她试探陈进南的意思,陈进南当即点头说:“当然可以了,只要我跟爸爸说,我爸爸会同意的。他什么都听我的。”

杨鑫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动。陈进南撺掇她:“你跟你爸妈说嘛。”

杨鑫有点不好意思。老觉得住在陈进南家,就会跟陈进南有点什么关系似的。她可不会跟陈进南有什么关系,毕竟陈进南年纪大她那么多,还是个小学没毕业的。可她心眼里又挺想跟陈进南在一起。陈进南对她好,像个纯良的大男孩,长得也不赖。杨鑫觉得,他其实长得有点好看的。他不像唐老师那样会打扮,爱修饰,像一丛水仙,玉石雕刻的花,玉石雕刻的叶,光辉莹莹,永远美丽,永远不凋谢。他真诚朴实,像山上的石头。

她坐在厨房桌子前,吃着陈进南做的早饭。

陈进南做饭挺好吃的。没妈的孩子,跟家庭主妇似的,天天在家给他爸煮饭。猪油炒的萝卜丁,还有肉丁,和米饭一起焖,焖的特别香。柴火灶焖出来金黄的锅巴,浸透了猪油香和萝卜味,香的流口水。杨鑫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了,感觉陈进南根本不像个男的!

她咬着锅巴,小声说:“回头跟他们说。”

“不过我和爸爸过了年可能不在家了。”

陈进南商量说:“要不你跟我们去县城住吧。我爸爸在县城买了房子,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过完年他要在县城那边揽活,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杨鑫听他这话,顿时抬头,有点错愕:“啊?”

她没想到陈进南父子这么能干,都已经在县城买房子了。春狗罗红英打工这么多年,都没说买的起房。她顿时有点失望,县城太远了,她去不了。

“你们买房子了呀?”

第72章 美丽

陈进南端着碗,一边扒米饭一边说:“我爸爸说早点买房, 早点给我娶媳妇。”

杨鑫咬着筷子, 好奇道:“花了多少钱啊?”

陈进南说:“加装修有八万多。”

杨鑫暗暗咋舌:“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我妈拿出来了两万。就是原来我爸给的钱。我爸说给我买房子, 问着她要, 她拿了一些。问亲戚借了两万,其他都是我爸爸赚的。今年我爸还要还债。”

爸爸妈妈老说读书, 不读书的人没出息。人家陈进南爸爸却挺有本事, 陈进南现在也算挺有出息的。人各有所长, 只要上进不懒,命这种东西谁说的准呢?兴许她将来还没陈进南挣得多呢。

她帮着陈进南洗碗。

陈进南不要她,说:“我自己洗就行了, 你去看电视嘛,或者去玩手机打游戏。”

杨鑫坚持要帮忙,陈进南也就默默接受了。陈进南洗碗, 她用毛巾, 把碗上的水擦干,放进橱柜里。收拾完毕后九点多, 打扫了一下屋子, 陈进南锁上门, 装好钥匙, 表示要送她回家。

杨鑫说:“我自己回吧, 大白天我认得路。”

陈进南说:“反正我也没事嘛。”

路上,陈进南问起她杨文修的事情。

杨文修是怎么死的?

每个亲戚见了她都要问。那一晚发生的事,只有她知道, 众人好奇地询问她,都想知道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是怎么经历了亲人的丧生。然而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知道那些人并非真的关心她,也并非真的关心杨文修怎么死,只是单纯的八卦撩闲。她说了也不会得到同情,只是把自己的伤口撕裂给别人解闷。

她不愿意说。随着年纪渐长,她越来越不肯同人交流心事了,包括她的父母。对她而言,所有人都是陌生人。

而陈进南,终究还是跟其他人不同的。

杨鑫知道他没恶意。

她低着头,大概的讲了一些,说杨文修发病,自己去请医生,医生没有请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也没有什么情绪,也听不出任何悲哀。陈进南听了安慰她:“你不要伤心,爷爷总归都要死的。”

“我不伤心。”

杨鑫说:“我只是不知道以后要去哪。爸妈要挣钱,家里没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办。”